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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人：钱成国，男，30岁，工人
周红，女，27岁，家庭主妇
记录人：本报记者程莹
时间：2012年3月15日
方式：电话
钱成国打来求助电话时正是中午，他似乎有苦难言，犹豫良久，才开口说话。他说老婆周红帮别人代孕，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有七个月了，那个人却联系不上了。代孕的钱没拿到，自己的孩子还躺在医院里，如今又要处理别人的孩子，这样的处境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他恨老婆周红，“我现在气得一看见她就想打她骂她，我一定要跟她离婚!”
钱成国在电话里这样说着，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他说那是他老婆周红。“还有脸哭!”钱成国的怒火一触即燃，隔着电话我听到周红的哭声变小，但是声音里的无助感却有增无减。
他说：贤惠的妻子
我真的没有想到周红会去做这种事。
我和周红是相亲认识的，她长得不丑，性格也乖巧听话，家里人特别喜欢。我也觉得她跟我挺合适的，所以我们就结婚了。结婚一年后生了一个男孩，叫豆豆，现在五岁了。豆豆非常可爱，长得像他妈妈，性格像我。其实我一直挺感激周红的，她为我生了一个孩子，也本分地在家为我照养老人。
为了让她和豆豆能过上好的生活，我去外面同时打两份工。有时候每周回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周红在家里照顾孩子，同时兼顾着干点农活。豆豆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把周红折腾得日渐消瘦，我挺心疼的。但是，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一般只对她吼骂，脾气很不好，除了这，我真没觉得哪里做得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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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我对周红还是很满意的，她不像村子里别的女人那样爱打牌，她很勤劳。有空的时候，她自己在自家园地里种一些小菜，其实我们两口子过这样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今年年初的时候，孩子再次生病住院。各项检查都做了一遍之后，医生说要先入院观察，先交住院费，可能要动手术。总之，就是要钱，需要很多钱。
能借到的钱，我都想办法借过了，我每天都蹲在医院住院部外的树下抽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周红就会来喊我。她心里也难受，我知道。那一天，她对我说，她去想办法借钱。我只是笑笑，她一个妇人，能想什么办法呢?
我只当是她宽慰我的话，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周红和她的行李就已经不在了。那些日子，豆豆正好要做术前检查，很多事情缠着我走不开，我就没有太在意周红的离开。我想，她要是没想到办法就会回来。
难言的耻辱
过了三个月她才回武汉。那时候，孩子做手术的钱已经凑得差不多了。我去火车站接她，帮她拿行李，行李的轮子被路面的板砖弹得咯咯直响。行李很沉，到了医院打开发现整箱装着的是给孩子的新衣服和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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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气了，我想周红应该是找别人借了钱的，既然是借来的做手术的钱怎么可以乱花呢?没等周红开口，我就把她骂了一番，她哭着跑出去。同病房的家长都说我不好，要我去追她，我偏没有去追她。从我们结婚以来，每次吵架后我就没有追过她。没过一会儿，她果然自己回来了，还洗了一把脸。她帮豆豆洗澡，给豆豆讲故事，那时候我还真的有一点点内疚自责。看着那温馨的场面，我不觉也露出了笑容。
晚上，等孩子睡熟之后，她把两万块钱塞到我手里，并约我到楼下树下聊聊天。我去了，还是那棵树下，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当时就是一惊。恶狠狠地用眼睛瞪她。她说她去给别人代孕。那一刻我终于还是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我当时心里真的只有屈辱。
有很多次，我真的很想对着她的肚子拳打脚踢，希望能把那个孩子打下来。周红一直劝我忍，她说等孩子生下来那个男人就会给她余下的18万。有了18万，我们的豆豆就能完全治好了，于是，我只好忍了，一直忍到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七个月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却突然打不通了。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可能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就是一个耻辱。
我恨她做事不用脑子，当初这种事情也没有跟别人签协议，完全是口头上的。而且那一晚上之后，她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说不定就是跟别人发生了一夜情，她还不知道呢!她这么傻，我没办法忍受这种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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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只是救子心切
在钱成国不在家的日子里，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到晚上，我就会去村口的大榕树下听消息，听着他们从外面带回来的新消息。昨晚上隔壁村子里的哪家门被撬开，被偷去了什么东西，还听到了附近村子里有个女人在外面帮别人生一个孩子赚了大把的钱……大家津津有味地议论着，而我却当成了一个新闻。
有哪个女人傻到愿意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生孩子?那孩子要怎么怀上呢?虽然我也是孩子的母亲，可是一想到这种事就会脸红。我在农村里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生孩子是女人的天性，可是为别人生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要是真的做了，如何面对丈夫和别人呢?那一晚我不禁为那个女人未来的命运捏一把汗。
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也不得不走上那个女人一样的路。豆豆一直体弱多病，成国的工资只有那么一点，对于豆豆这一次的手术，他已经想尽了办法。虽然在我们那里，这种事情一般都不用女人操心，天塌了也有男人顶着。可是那些日子，我看着成国一天天消瘦，也实在没有办法。绝望中，我想到了代孕。
草草地收拾了行李，我就回到了老家，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考虑太多。回去了之后，我就找到了那个据说靠代孕赚到了钱的女人。辗转几个人，我得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别人告诉我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一直想要生一个儿子。我拨通了那个号码，拨电话之前，我的手一直在抖，于是我安慰自己只是问问。接电话的是他本人，他问我什么事，我说听说他想找人帮他生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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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会是骗子吧?”对方似乎听出了我的犹豫，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起来。他说可以当面支付两万的订金。我一听到说两万就动心了，孩子看病住院正好缺这两万元。我想无论如何拿到这两万元也好，于是我就答应了。
第二天，我走出山村时，山路上的风景如画，路边绿叶成荫，绿树与小桥流水相映成趣。我要前往山外的小镇上，要去会一会那个老板。一路上被蒸腾的热气烤得忐忑不安，我不知道在那个镇上等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这一去，我的人生将面临怎样的转变，但我必须去。村子里的人都押宝，我这一次也要赌一把，也许这一把就能让我的孩子好起来。
那个人告诉我他姓张，看起来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五岁了。不过他看上去还算斯文，穿着也很讲究。他约我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跟我具体讲了关于代孕的事情，然后我们就去宾馆开房了。“这是预支的两万，等你的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个男孩，我会给你另外的18万。”然后他就走了。
从宾馆出来的时候，我越想心里越不好受，到了玩具店给孩子买了玩具，到了超市再给孩子买了一大堆他爱吃的零食就踏上了开往武汉的火车。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我只想着只要顺利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的豆豆就有救了，成国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口述实录，文中人物为化名)
贤妻,富豪代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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