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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杨阳 整理/菲菲
大学时，我是个单纯的女孩。第一次的感情挫折来自大三那个冬天，相恋3年的男友抛弃了我。从那时起，我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爱情，关闭了感情的那扇心扉。没想到多年后，我却做起了婚托。
男领导无礼愤而辞职
毕业后，我以为大学学历加上优秀的成绩单，立刻就会找到工作。不想，我到一些大公司求职时，无一例外地碰壁。朋友们劝我先找一家中小公司落脚，退而求其次，我去了一家投资咨询公司应聘。
虽然只有一个文秘职位，可门口排着男男女女不少人。那家公司的经理姓王，是一个有点儿秃顶的中年男人，见我进来，他的双眼似是一亮，殷勤地为我沏茶递水，还称赞我：“小姐可真漂亮!”我的简历他并未多看，只简单问了几句，就告诉我被录用了。
我的工作是整理、打印文件和处理杂务，单调、枯燥而又忙碌，与在校园里想象的一切相去甚远，但一份稳定的收入正是我迫切需要的。苦恼的是，我每天都要遭遇王经理别有用意的目光。
月底领过薪水那天下午，王经理把我叫到跟前，脸上堆着笑，说我的工作表现好，所以特加了一个红包。我本想说声谢谢，没想到话未出口，王经理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用力抽拉，却被牢牢钳住。情急之下，我顺手端起旁边桌上的一杯茶水泼过去，王经理“呃”了一声松开手。原以为王经理一定会恼羞成怒，把我扫地出门，意外的是他竟向我道歉，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但我知道，这里我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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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一句话点中死穴
辞职后，我去其他公司应聘，可王经理的阴影时时萦绕在我心里，总觉得身边的男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因为人际关系紧张，我换工作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干脆闭门在家休养。
生存问题接踵而来，穷途末路时，我想起表妹小芊。她从家乡来城里半年就告诉我，她已经搬进了租金昂贵的嘉丽花园。
“怎么，名校高才生也会没饭吃?”刚走进表妹家，我就遭到表妹的揶揄，羞得满脸通红。看着表妹宽敞的房子和一身的名牌，我满心狐疑：她只有电大的文凭啊，怎么……表妹早已窥探到我心中的疑问，故作神秘地对我说：“这年头费力不挣钱，挣钱不费力。”她告诉我，她在一家婚介所做事。每天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与征婚的男子见面，每次可拿婚介费的20%，一个月下来有上万元收入。
“你竟然干这行?”我惊呼。
“看你大惊小怪的，无非是喝喝咖啡，吃顿饭而已。”
“这不是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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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男人几根毫毛，对他们是小意思。”表妹振振有词，“再说了，去婚介所的没几个好人，捉弄他们一下，岂不很好玩?”
表妹这几句话切中要害，点在我的死穴上。临走时，表妹打趣道：“姐，你这么漂亮，如果干这行，一定成为香饽饽。”说着还把婚介公司的名片塞在我包里。
初当婚托总有愧疚感
起初，那张名片被我扔在一边，直到很久没找到合意的工作。那天，翻找东西时又看到那张名片，我心里立刻扑扑地蹿起火苗。我为自己是否打这个电话一夜无眠。
天亮时，我为自己找了个充足的理由——男人不是见利忘情就是色胆包天，借此戏谑一下他们，释放自己由来已久的怨恨，等有了钱，收手再做安分的女孩子。
和婚介所的张老板一见面，他就喜出望外。漂亮、气质好、出自名校，我这样的女孩子入行，一定会带来更多的财源。张老板破天荒地提出，我每次可以拿婚介费的30%作为回扣。看似让利，其实他肚子里打着精明的小算盘：放出我这样诱人的饵，钓上来的一定不是小虾米。张老板为我配了手机，并叮嘱我要自称在某公司就职。连环扣做好后，很快我进入了“工作”状态。
第一次约会是位跨国公司的白领。那天，我一袭白衣白裙，未施任何粉黛，清秀婉约。看得出，白领男子对我一见钟情。我刚坐定，他就口若悬河地叙说自己的生活状况、经济条件、时尚见解。然而，初次“作战”的我却如坐针毡，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只想快快结束这场“游戏”。分手时，我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护送，逃似的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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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约会改变我的心态
我走马观花似的游走在不同男子间。靓丽的容貌和高学历，使我成为婚介所里的焦点。我的手机终日响个不停，我疲于应对。但我始终紧守着与张老板定下的一条原则——与任何男子不见第二面。我与婚介所配合得天衣无缝，从未被识破过。
半年后，我不仅摆脱了生活困境，而且存款日渐丰厚。开始，我还为自己的行为羞愧，可时间一长，就有些麻木了。直到那次约会，让我行走在这条路上时，心不再摇摆。
那天是去和一个台湾人约会。这个离过婚的台湾人在婚介所见到我的照片时，顿时惊为天人，急不可待地想和我见面，并扔下一沓钞票，让婚介所早点儿替他安排。
我在一个酒吧和他见面，幽暗的灯光中，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游走。我不喜欢酒吧这种环境，提出到茶室坐坐。坐进那个台湾男人的车里，他竟色相败露，对我动手动脚。我回手扇了他一耳光，喝令他停车，伸手招了辆出租车。我的情绪糟透了，更加认定天下的男人都是皮囊下藏着险恶肮脏的欲念。从那以后，每次约会，我不再有欺骗后的不安，反而有一丝报复和捉弄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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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凉故事打动我的心
半年后的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叫小刚的奇怪男人，他通过婚介所找到我是为了别种缘由。
我们坐在咖啡馆里，他没多看我一眼，而是向我讲述了一段凄凉的经历。
33岁的他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温柔贤惠。婚后，小刚考取了某高校的博士，在外求学期间，他多病的老母和幼儿全仗着妻子辛苦照料。
但上天弄人，小刚毕业归来，妻子却因脑瘤病倒。弥留之际，她恳求小刚答应她今后好好生活，带大儿子。
原本抱病的母亲与儿媳感情甚笃，儿媳撒手而去，老人因伤心过度而病情加重。
两年来，悲痛中的小刚细心伺候母亲，对妻子的深情让他无心再娶，这让病中的老母更加心痛。近日，小刚的母亲病情恶化，她说自己未了的心愿是希望儿子身边再有一个贤德的好妻子，否则死不瞑目。小刚恳求我帮他一把，谎称是他女友，以慰藉一个临终老人的心。
说到这里，小刚轻泣起来，我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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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当我随小刚来到他母亲的病房时，老人已说不出话。看到我，浑浊的眼里露出惊喜。
“妈，她就是我跟您说起的阳阳，她今天特意过来看您。”小刚趴在母亲的耳边轻轻地说。
我坐在床边的方凳上，轻轻地握住老人的手，看见老人的眼角滑出两颗清凉的泪，是高兴的泪。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到病房看望小刚的母亲。没有人要求，我却不由得想这么做。
小刚很感动，他在走廊里连连对我说：“这段时间委屈你了，阳阳。”说着把一个装了钱的信封递给我，我笑着推开了。
相爱却无颜面对
一天，老人颤巍巍地把我和小刚的手拉在一起，放进自己的掌心攥着，欣慰地笑了。突然老人的手一松，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小刚悲伤地啜泣起来，我的双眼也被泪水模糊了。我把自己的手放在小刚的大手里，任他用力握着，有一种复杂的情愫漫过心田，忽然觉得心和这个男人贴得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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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刚一点点滋润了我干枯的心。他母亲过世后，我们常常见面，看电影、出游、谈心，如同一对恋人。虽然我们并未捅破这层纸，但在小刚直视的目光里，我看到了他对我的深深依恋，也为过去自己的轻率和荒唐而懊悔。
虽然和小刚结识后，我抽刀斩断了“婚托生涯”，但却无法抹去心里的重负。小刚说我是个心灵纯净的好女孩，可我却觉得自己像潭污浊的水，不配让他掬饮。我渴望不期而至的真情，却又愧对这么好的男人。
矛盾中的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有几次，小刚望着我的双眼，似乎要表白的样子，可我不敢 看他，惊慌失措地躲开了。
直到小刚被单位派去国外短期学习，在分别的前夜，我趴在桌上写了一封长信，告诉了小刚我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纯净。我把自己的所有经历写在这封信里时，顿时有了轻松的感觉。
我在信的最后写道：正因为爱你，我才无颜再面对你。
送他上飞机时，我悄悄地把那封信塞在他的衣袋里，说：“上了飞机再看。”那一刻，我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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