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周华 倾诉人:苏明莉,39岁 私营业主
精彩导读:离异后的明莉,事业成功,感情却徘徊在低谷。直到遇到回国探亲的凯文,她的天空终于明亮。可凯文在国外有事业,她也不敢贸然放弃所有远赴异域,僵持等待中,终有一天,他说要做别人的新郎了……(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记者印象:她不喜别人插嘴问话,总说你先听着,我讲完了你再问,显然是个有主见个性强势的人。可这样一个自称坚强的女人,却难掩感情失意的懊悔。
离了婚
自己心疼自己
冷山很理智地跟我分析:“我只是和她玩玩,不是当真的。男人嘛,在外面混,哪个不是这样的,就偏你看不惯……”我是真的难以接受。但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以前稍有点姿色罢了,又没个所谓的稳定工作,能嫁给他这个公务员已是烧高香了,还不知足?
坚持了一年半,2006年下半年,我和他终于离了婚,儿子归他,只因爷爷奶奶坚决不同意自家孙子被旁姓人带走。明面上,也没多少财产可分,房子是他单位的经适房,我也不能分走,只能要了些存款,带上衣物和孩子的照片,自己走人。存款一共只有五万多,冷山给我的钱本来也不多,这里面,大部分是我自己攒的。
父母表示不理解,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这样折腾,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想攀什么高枝啊?
我说我只是想过得有尊严一点。哪怕不再婚,我也要离婚!
无人理解,除了自己心疼自己。
那两年我怎么过的,至今都不愿意回想。我以前就自己做过生意,后来冷山说出去不体面,不如给你找个闲事混着,倒是不在乎钱的多少,名头好听就行。我一直委屈,却从未能求全,那又何必再坚持呢?现在可以自己作主了,我打定主意,还是自己去当老板。我开过服装店,做过小饭店,也给人打过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尽量打扮漂亮年轻些,增点自信,生怕哪天那股气一泄,立马就没了奋斗的勇气。
一个女人,还是单身,外貌也看得过去,在外面混,难免遇到些有歪心思的男人。我就想,钱宁可少挣点,也不再委屈自己。不过事业真还发展得不错,到2009年,我已有三个店,年收入可以达到30万以上。我什么都有了,可车子永远都是我一个人开回家,房子又大又空,对一份真正感情的渴望却强烈起来。可那个他,到底在哪里呢?
遇上热情的他
让我重生
2011年3月,我想去买几幅画做装饰,遇到了也正在闲逛的凯文。他看起来大约40多岁,很有见地,给我推荐了两幅画。我请他喝杯咖啡。他的普通话不是很利索,但谈吐文雅,坦率又幽默,把我逗笑了。
我和他就这样认识了。他48岁,老家在武汉,自己在加拿大定居,在武汉的母亲中风了,走路不便,他就回来看看,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
第二次见面,他就毫无保留地道出了自己的情况,也不回避自己曾有过几个同居女友,后来分开了。面对他的坦诚,我也有了倾诉的欲望,倒出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奋斗的艰辛、无人理解的苦楚寂寞,他感叹着说,看来男女平等还是要走一段很长的路。不过你算是胜利者。来!为这个干一杯!
不必言明,我们已成无话不谈的好友,一起看湖观水,爬山闲聊。或许大家潜意识里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吧,不约而同地遵守了朋友的界限,殷勤有度又不失热情。
二十多天后一个晚上,他忽然打电话跟我说,有急事得回去一趟,已订了机票,处理完了就会再回来的。他果真就走了,我又恢复了孤独,忍不住回忆和他相处的点滴,晚上也不关机,生怕错过他的电话。一个星期后,他果真又飞回来了。再次碰面,我们都意识到了彼此的在乎和渴望,握手变成了近距离的拥抱。我的家里,这些年,从来没有进过男人,他是我第一个热切欢迎的对象。一进门,他就说,你家布置得很精致啊,一看就是个会生活的女人!盘桓了一下午,他晚上走了,我也没坚持挽留,说到底,我还是放不开那些顾虑。
那些天,我似乎回到了年轻时代,以前从没想过的浪漫时光突然就降临了。我们窝在家里吃烛光晚餐,他教我跳舞,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说着我没想过的情话。谁能想到他已年近半百还那么热情如少年一般呢?
我每天是唱着歌出门的,即便遇到麻烦事,也能平静以待;晚上很困了,却又摸出手机,你来我往发会短信,这才安心睡去。我曾失望过,鄙视爱情,而今却因着他而新生了,似乎走过千山万水,生活终于给了我一些弥补。我拉着他去了归元寺敬香,他问我许了什么愿,我变得小女人一般娇羞,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他笑笑也就不问了。
谁都不愿
放弃现在的生活
我许的愿望,确实不好宣之于口,因为那是我们都一直回避的话题——未来!
凯文在加拿大有事业和人脉,而我在武汉也有了立足之地,叫谁放弃都显得自私。他曾轻描淡写地提到,那边生活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华人很多的,全职主妇也很多,只是自己要学会适应生活。有些话,他不必说出来,我也能猜出,但过去的经验却让人心有余悸,去了那里,我估计只能当全职主妇了,没有收入,只能依靠他,看他的脸色行事,我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呢?若是太敏感太有自尊,只会生出更多嫌隙,感情也会受到磨损,真走不下去时,恐怕我也只能嚎啕而已。难道我苦苦奋斗挣扎至今,终于可以笑傲人生的时候,却需要再次放弃一切,回到同样的牢笼吗?我不甘心也不愿意。
我尝试着劝他,总要叶落归根的,没想过回来吗?再说,这里未必就没有机会啊?
他苦笑了,即便回来不愁吃喝,恐怕也难以从头开始了,何况我这个年龄,回来有什么优势呢……你那么惧怕做家庭主妇,是对我不放心?我还想我们可以再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呢?
可他说的未来,我根本都不敢想,对儿子的亏欠就一直让我心存愧疚,怎么愿意再次陷入类似的困境呢?
讨论到最后,大家都沉默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皆大欢喜。而我也明确表示,不敢轻易放弃一切,跟他远赴国外从头开始。
他说如果不信,我带你去见我家人亲戚,如何?我想了想,拒绝了,我对未来没有那么笃定,不想最后成为一个笑柄。
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我除了焦急,别无他法。临走前,我说好好做顿饭给你吃吧,没有别的什么可以给你,留住点家乡的味道,或许让你想起我多一点。缠绵了一天,他还是晚上回去了。
最后一天,他和我只通了一次电话,其余时间,都是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我本想去机场送行,走到半路又返回来了,我已不是十八岁的少女了,何必做这种伤感幼稚的举动呢,以为一句撒娇的挽留就能扭转乾坤么?
他让我等
却等来他的婚期
他回去后的一段日子,我们几乎每天都联系,他告诉我每天忙了些什么,有些什么打算,说还是很想念一起相处的日子。
两个月后,我接受邀请,飞了过去,和他碰面。那几天,他带我见识了不同的生活,也让我对那边的日子有了接触和了解。他儿子态度挺好,见我们约会,也很坦然地打招呼。几分尴尬之后,我也安然受之。但我也看明白了,到了那里,除了他,我再不认识别人,语言不通,恐怕当家庭主妇都需要先学习。再说,那样一来,我和父母亲戚可就算是断了来往,成了孤家寡人了。担忧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我坦诚地和他谈了自己的想法,他说理解,也给点时间想想。
六天后,我就回来了。我们依旧联系,但却不复先前的热烈。
去年8月底,我正忙着装修,打算把餐馆好好弄一弄。结果接到凯文的电话,说胃疼的老毛病犯了,住在医院,独自一人,特别想念我。我想了想,把事情托付给了大哥,而后简单收拾一下就飞到了凯文身边。
半个月后,他出院了,我还是回来了,真的是不大容易融入那样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除了做家务照看他,没别的价值了,这不是我能接受的生活状态。他苦苦挽留,我还是执意要走。最后他说,那你能不能等等我,我想好了,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以后回去和你相守,度过后半生吧。
我就那么等着,等着他给我一个幸福的未来。可距离让我们逐渐疏远起来。他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我说如果你后悔了,我也不怪你。他就解释说只是最近忙。春节的时候,我问他回不回来,他说不回,已经定了去瑞士,不过农历年了。我就给他邮寄了些粉丝什么的,算是一点家乡的安慰。
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晚,我在电话里说,盼着他早点回来。他敷衍几句,没有多说。我心一沉,知道一定有什么变故。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我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对象,所以才这么冷淡,他说道:很对不起,我打算结婚了,是去年年底认识的,也是国内出去的,我们已同居了。我这个年纪了,也不想折腾了,但身边有个伴总是好的。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但没找到。希望你以后遇到更好的人。
我挂了电话,删了他的号码。此后他打过几次电话,我一听到声音,就挂断了,怕自己忍不住埋怨和哭泣,可懊悔却慢慢积累起来,逐渐浓厚。
记者手记
对自己也豁达点
记者周华
最后,她很感叹,说他是这些年来遇到的第一个真心想嫁的人,可就这样错过了,最近一直很后悔,如果当初勇敢一点,放手赌一把,就算失败了,证明是个错误,又能如何呢?大不了回来重新开始而已,不也是失败过也成功过么?可如今却只能懊悔了。
人常常容易陷入这样的误区,以为没选的那条路,可能风景更好,但即使真选择了,不同样面临风险吗?就一定会得偿所愿吗?或许去了未必如愿,那时不是一样会自怨自艾。若面临选择时,你的经验和阅历,让你选择了先保护自己,那对你来说,或许就是适合你的道路。我们常常被劝说,要宽容豁达,其实,那不仅是对待别人,也是对待自己该有的态度——接纳自己的弱点,正视自己也有畏惧有软弱,不苛求自己。在以后的道路上,更要学会放开束缚放下成见,多给自己创造点机会,去争取期盼里的温情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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