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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明天还要不要继续……”这是李然在昨天夜里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背后隐含的意思似乎包括了两层：一是还要不要继续自己的生命和事业?二则是还要不要继续和曾媚的这段不被祝福的孽情?
故事提纯
人到中年，不仅无法自如地在感情和事业中保持平衡，反而还为了一个有家室的女子拖得精疲力竭，事业被动，几欲了却残生……走到今日，对李然来说，必须面临抉择，就像莎士比亚所说的那样，是生还是死?
采访：藏小满 摄影：小军
讲述
A
寄养在亲戚家，我从小就没感受到亲情
当曾媚第一次亲手给我穿上那件蓝色毛衣时，我就明白这是我此生最需要的女人，或许惟有她能给我其他人不愿意给的感情：亲情。
上世纪60年代末，我在四川雅安出生，父母生下我后两地分居，把我寄养在一个亲戚家，这样的局面基本维持到我成人后参加工作。这使我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真正的亲情。即使养育我的亲戚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也付出了很多辛劳和情感，但是这其中更多的是责任，始终无法和家人彼此的关系想提并论。所以我与父母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很淡漠。
曾经有一次，我母亲毫无理由地让我去做血型检查，我记得我的血型是0型，而父亲似乎从那以后就不怎么和我接触了，甚至现在我打电话回家，他也不愿意和我说话，连母亲也会匪夷所思地建议我以后不要打电话回家。这导致我怀疑自己可能不是父亲的亲身儿子?
就这样到了1993年，我已经过了30岁。那时单位效益不好，我也成为下海潮中的一员。那时候认识了成都420厂的一个女人，我们很快就同居。但是事业没有起色，我在她的家庭没有地位，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的家人都会对我群起而攻之，这让我难以忍受，更可恶的是她渐渐对我也不再体贴入微。
三年后，我离开了她。
恢复单身后，我一个人在成都工作生活，期间也遇到过一些女人，但是没有人让我特别心动。唯一让我牵挂的，就是生意。我成为一名做装修器材的小商人，开始小有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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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灯红酒绿之下，我爱上已婚的她
男人越老越需要温柔，寂寞到极点的时候，我就顾及不到这温柔的背后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了。2007年底，我在成都一家高档会所里认识了曾媚。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漂亮，虽然已经30多岁了，但仍然是那样地风韵犹存、让人痴迷。再加上她生活阅历丰富，眼睛尤其会传情，一袭披肩的长发也增加了她身上那种独特的魅力。坐在我身边时，她会主动关心我的生活和情感世界，聊着聊着我们仿佛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曾媚的温柔让我觉得很舒适，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无话不谈。所以在那个冬季，我常常约她出来喝茶。在阳光温暖的午后，我们两个人，或者一些互相都认识的朋友，在日光的笼罩下，彼此都怀有某种特殊的好感。
在一次喝茶中，她实情告诉我，她在老家华阳还有老公有孩子，由于丈夫收入不高，她只能外出工作，进入这一行业后的高收入也为家庭带来好处，所以老家的人对她在成都的生活方式就睁一眼闭一只眼，没有纠缠。
因为感情的冲动，我忽略了她的这些客观因素，依然对她表白。她没有立刻答应。我相信一切都可以改变，并认为如果她一直这么善解人意，很多问题都可以随着我的努力迎刃而解。而那时候，我刚刚开了一家小型工厂，自信满满。
记得在2008年春节前，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我们能在一起吗?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她说过完年后给我回复，所以我就怀着很大的信心等着她从华阳回来，也没有想过开车去找她。虽然成都和华阳的距离很短，我都等。
果然，曾媚回来后，我们迅速建立了进一步的特殊关系。从2008年2月开始，到5月地震发生前，我们维持了一段非常美好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我从来不曾有过的甜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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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时，她得了肾炎，我常常不得不放下工厂的事情，花大量时间陪她去医院看病、输液，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的身体。我专门租了一套条件非常好的电梯公寓，接她进去住，她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的时候就去打麻将，晚上我回家后第一件事情是为她做饭，每顿饭都做得很精致，讨她喜欢。早上我上班前，也会提前1小时起床，专门给她做早饭，牛奶加蜂蜜，或者一杯自己熬的豆浆。如果她想和我一起出去办事，我就会在车里为她放上一双棉质的拖鞋，水果和各种各样她喜欢吃的零食;如果她要打麻将到深夜，我若没事的话，就会在车里一直等她，结束后一起在午夜的大街上找宵夜吃。
而曾媚也会隔三差五地给我买一些衣服，我现在有的很多衣服都是她买的，而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人给我买过衣服，也没有人过问过我的事业和生活。她甚至会在我需要工人做事的时候，临时从老家找一些人过来帮忙，我有一笔比较大的单子就是通过她的社交关系拿到的。
C
第三者的尴尬处境，造成无法挽回的冲突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地震之后，一切都变化了。
地震是5月12日2点28分发生的，我反应过神来时已经快3点，但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曾媚，我想确定她是否安全，她在哪里。从工厂出来后开车上了三环路，因堵车在立交桥上堵了6个小时，焦虑的心态使我恨不得立即从桥上跳下去直接去找她。后来终于在晚上9点过在一家茶楼找到她，知道她平安我心里就塌实了。她见到我也很开心，说：“一直给你打电话，联系不到，担心死我了!”而那段时间里，没有什么人给我打电话，也没有人找我。她那样的表现和情感，让我很感动，更想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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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有想到地震对我的事业有很大影响。因为前期和她在一起，也耗去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我大意地处理了工厂里很多事情，加上地震对行业形态的影响，工厂的生意从5月到年底都很差，我几乎没有收入，而平时的日常生活都需要不断开销。我没有多余的钱给她，也没有更大的信心让她呆在家里，我猜她又开始恢复到过去那种生活里去。我替她算过一笔账，她如果去会所上班，每个月收入大概在一万元左右，多的时候还可能有2万元，但是她的消费也不少，交通费、生活费、电话费、美容美发、衣服、打麻将、和朋友聚会等等，各种名目的费用加在一起，少说也有7、8千元，再加上她儿子读书的费用也是她在承担，所以我当时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也满足不了她的。
这样的猜测使我很冒火。我无法完全得到她。有一次，我喝了很多啤酒，对她说了很多话，话里有关于对于现实的无奈，也有对她的抱怨，我大声地问她：“你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老公离婚?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那样的工作与我好好生活?你能不能安心过日子，不要再黑白颠倒去那种地方上班?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我愤怒……”说着说着，我无法控制情绪，就动手狠狠打了她。
那天晚上，她搬了出去。我第二天酒醒后非常后悔，不断给她打电话，想请求她原谅我，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接电话。
我估计她有这样的想法：她快四十岁了，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毕竟无法与刚进社会的女孩子比，青春饭吃不了几年，必须趁着最后的几年时间抓紧赚钱。而我的现实条件越来越差，与她梦想的生活条件距离太遥远，如果我和她仅仅只能维持单纯的“情人”关系，可能彼此谁也犯不着妨碍谁，但我现在却这样“逼”她，让她感到两人很不现实，所以她只有退却，尤其是当我用那种暴力方式去发泄我的失败和无能时，使她更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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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失去爱情失去事业，我的出路在哪里?
2009年春节，我是一个人过的。我以前曾经把她带回雅安老家，父母都知道曾媚是我的“女朋友”，但是不知道她已婚的事实。与其和家人因她而发生不愉快的谈论，不如单独在成都冷冷清清地一人过。
大年初九那天夜里，我在一个朋友家里喝了很多酒。在回家的路上，我一个人在车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大概是凌晨两点过，我决定开车去华阳找曾媚。天亮时，我坐在那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猛抽烟，犹豫了很久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言语有些躲闪，但是还是说：“既然来了，还是见面吧。”
中午，我们在一起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我告诉她，我想她，希望她能原谅我当时粗暴的行为。那天她没有说得太多，和过去一样，依然是那样温柔的眼神和善解人意的声音。见到她后，我心里就轻松很多，觉得情感就有了依靠。这时她却说：“李然，你有没有觉得你把我当成一根情感上的救命稻草了?”我能否认吗?不能。
回到成都后，我们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关系。由于我的工厂在生意上一直没有做起来，经济实力每况愈下，对她也不敢有太多要求，也没有强迫她和我住在一起。我们真的就只是像绝大多数“情人”一样，没有未来吗?这和去年那段时间的相互亲密感绝然不同。越是怀念，我对现实的状况就越不满足，因为她上班的时间频率越来越高，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个周末，我到她上班的那地方去找她，她站在我的奥托车前对我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现在根本就不会考虑感情的事情，一门心思就放在生意上，先把钱赚够。我就不信等你买得起一辆奥迪车的时候，女人会不动心?”我其实明白，她是嫌我没钱。就在那天夜里，我梦见我买了一辆奥迪A6，非常得意地载着她回她老家去离婚。
今年7月，在一次醉酒后，我又狠狠打了她一次。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愿意见到我，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发短信她也不回，我甚至托朋友去找她，也遭到她的拒绝……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连她自己都说我们注定是要碰头的冤家：她不仅与我以前那个女人的身材、身高差不多，而且她俩在家都同样是排行老五，我和她现在那个老公也是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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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两年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的状态不会如此落魄，我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和感情，甚至连她的工作性质都可以不在乎，这是很少男人能够做到的。而我目前的工厂几乎到了濒临破产的地步，如果这段时间熬不过去的话，我可能就再难翻身了。所以我认为，一个女人使我陷在这样的绝境时，而竟然选择离开，我是不会放过她，即使最后的结果是同归于尽……
倾听手记
沙滩上的爱情
有一个春节的清晨,在三亚的海边,初升的阳光照在海滩上,一对恋人用手在沙滩上划出一个”心”,然后,再在”心”里写下他们的名字.少时,海水漫上来,一切化为乌有。他们再来，再次被毁。
李然的爱情故事，就像我曾经在看到过的“沙滩爱情”。从男人的角度出发，遭遇到曾媚这样的女人，我们很难从道德层面去评判，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即曾媚是有家室的，李然无论怎样认为自己的爱是真心的，都逃不了“第三者”这种尴尬角色，所以他的“爱”，无疑是建筑在沙滩上的。
与李然接触开始，我就隐约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的落魄，不仅仅是情感上的失落，更多的还是生命本身的亏空。
由于种种原因，现实的曾媚选择了激流勇退，以免愈陷愈深。但李然显然已被“爱”烧昏了头，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付出得太多，有点“亏”。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所谓的那个“爱”，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的人。
人到中年，是集中精力去干事业的最好阶段，但是李然却被“漂亮、一袭披肩的长发”所迷，误了工作，丢了事业，终导致今天的结果。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个讲“现实”的人，为何还那样继续痴心不改，甚至想做出鱼死网破的、极不明智的举动?
相互都“爱”过一场，大家也是缘分，虽然很可能是场孽缘，没有必要弄得九死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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