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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白·长不大】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时光中寻找到长大的钥匙。
也有人是越大越糊涂。所以时间的累积和叠加对于有的人是好事,对于另外一些人没准就是坏事,属负增长范畴。倘若赶上遇人不淑,那就是成倍的负增长。越活越抽抽儿,慢慢的也就和婴儿状无异了。只不过是欲望更强烈的大婴儿罢了。若真较起劲来,即算是真气死几口子,也未必能劝动此人多点儿长进。有道是“越硬越固执,越错误才会越坚持”,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难道不是大有人在吗?
受访者:肖惠子,女,28岁,未婚。在别人眼里生活随便,在她看来那反叫真诚。她说她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男人对她好,只要人家对她一好,她就巴不得掏出真心与之交换。从中学阶段开始,肖惠子这颗心早不知和多少人换过了,随着年龄一点点大了,她竟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抱怨现在的男人都太不负责,从前是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负责,现在是对自己做过的事不负责。肖惠子自己说,但凡有个男人能给她削个苹果,她都想给人家生孩子。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心情,或者说,是一种对爱的渴盼。但她越这样渴盼,真心与真爱往往还就离她越远。她虽然接触男人不少,但却又并不了解男人。肖惠子以为男人只要和某个女人有了肌肤之亲,那就是不得了的爱,真是如此吗?真是如此哪还有世间这么多的背弃与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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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惠子的口述:
我是个挺苦命的女人。我虽然不漂亮,但至少是一般人吧?而且我从懂爱那一天起,就一直在虔诚地寻找。只要能够给我那么一个人,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用一生去爱,无论谁,我都会珍惜。我甚至对于男友都没有特别额外的要求,没钱、没才华、没长相……对我来说全都不成问题,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能有一份真心对待我的情意。但为什么就那么难呢?我不虚荣、不势利,不会理直气壮花男人的钱,可为什么就是没有男人愿意对我好?尤其是持久的好?
我也承认,从我本心来讲,我确实抵御不了男人。
一些在外面看来特别明显的谎言,我也会信,只要从男人嘴里说出来,我就会相信,不仅相信,还会跟着一起感动,甚至流泪。一个男人发短信说,天冷了,你要多加衣服。我也会感动至死。就为这几个字。我好像是一个特别缺爱的女人。我一个好朋友就特别刁,她男朋友对她那真不是一般的好,我们周围人都感动了。她就愣是无动于衷。她越无动于衷,那男人还越上赶着。为什么他们就看不到在她周围的我呢?如果有一个男人能够这样对我,我就是死了都甘心了。
上小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男同学对我特别好,早上帮我打水,晚上帮我做卫生,我要是没到校上课他还会替我找老师请假。但那个时候我不懂,后来他转学走了。我才发现,其实他对我才是真的好。我现在经常还会寻找他,在网上搜他的名字,期望能够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检索中找到关于他的消息。其实就是找到了,人家没准也早结婚了。但那也没关系,在我生命里,那应该是第一个对我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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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我爸我妈,我就挺泄气的,他们岁数特别大,头发全白了,我爸都快七十了,他们两个都是那种特别内向孤僻的人,耗到都快不能生孩子的年龄才结婚,然后有的我。从上幼儿园那会儿,我就特别自卑。因为别人的爸爸妈妈像父母,而我的爸爸妈妈就像爷爷和奶奶。穿着打扮也老土,“另类”的就像是外星人。所以我很少请同学来家里,他们对于我的事也不是特别上心,反正我们三口儿人在家,就像三个孤寂的星球,谁都不碍谁的事儿。
一般来说父母都会关心子女的婚事,尤其到了我这个年龄,但我爸妈他们好像从来不问。我要是把谁带回家,估计他们也没什么意见。但他们也不是不爱我,父母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可那种爱,太基本了,也太普通了。只能算是维持温饱的程度。再多就没了,不是他们不爱,而是天生没热情。对谁都那样。也没要求,夫妻之间也是这样客客气气的。所以我特别羡慕那种能够笑作一团的家庭氛围,要是有谁对我好,我就会特别受不了。感觉受宠若惊,享受了高级待遇。不以身相许都不行了。
我曾经有两个男朋友,我把他们界定为男朋友。他们是不是这么想,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最让我伤心的地方。第一个是我在礼仪学校里认识的,那个男孩子特别开朗,每次听他说话,我都会放声大笑。他就觉得我很好玩,怎么会有那么配合、那么爱笑的女孩子。而且我还觉得他特别有味道,但身边人都说他其实长得挺丑的,年纪轻轻一脸褶儿,还有麻子,家里又穷。但没关系,我就是觉得他性格和口才都特别好。后来他约我,我能感觉到这应该是一段可以发展的关系。说真的,挺兴奋的当时。那会儿我们已经结课了。他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然后出教室的时候,用手揽着我的左肩。我幸福得都快要死掉了,心里面怦怦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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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奇怪,我好像跟哪个男孩儿在一起,心里都会怦怦跳,就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真命天子一样。反正那会儿我简直就要邀请那个男孩儿到我家里去了。但是他说,你还是先到我家来吧。我特兴奋,打扮好了,又买了贵重的见面礼。结果去了才知道,原来根本就不是带我去他父母住的房子,而是他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
那也是我们第一次独处一室。他向我表示了他对我的喜欢。然后还说爱我,我就意乱情迷了。心满意足的把自己就交给了他。那之后,我又去了那房子两次。再然后,他就消失了。房子也退了。电话也停机了。我才知道我对他一无所知。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抛弃。很心伤。回到家半夜里都能哭醒的那种。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但两个星期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男朋友,这一次,我们是在街上认识的。他拍着我的肩膀叫出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我就问他,你吃午饭没?他笑了,干吗?你不会想约我吧?我说,难道不可以么?反正你也是一个人。这是一个小个子男人。同样很风趣很健谈。吃饭的时候他问了我很多,我基本有问必答,所以一顿饭工夫,就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交代给人家了。他看着你的那种眼神儿,让你想不起来防备。
一顿饭之后,我们互留了电话,这之后他再也没给我打,我还挺惦着的,但又不好意思主动打过去。结果那天和同学去酒吧的时候,我意外碰到他了。兴奋得再也顾不得矜持跑上去叫住他,他都不记得我了。我又提醒他,他才想起来,临走时,叫了我一句“宝贝儿。”同学就问我,这谁啊?男朋友?当时我脸都羞红了。我们后来看过两次电影,他好像是做生意的。南方人。我跟他也去酒店住过一两次。但这回我能感觉到,虽然我们那样了,但肯定没戏。他自己就跟我说,认识的女人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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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我就29了,29之后就是30……像这样混下去,究竟得到哪一天呢?我的爱人或者丈夫,又在哪里?他是不是也在寻找我呢?还是会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爱情,真的存在吗?阿莱你有没有遇到过真心对待你的男人?三十岁之后,我会不会以孤独收场?不敢想。真不敢想……
闪存现场
阿莱:最近相亲了吗?
肖惠子:只相了一次。
阿莱:对方人怎么样?
肖惠子:他是带着女儿来的,他女儿好像不喜欢我。所以他也就没再坚持。
阿莱:相亲带着女儿?
肖惠子:是啊。他女儿不大,才6岁,我想这一定是个好爸爸,只要他同意,我愿意做这个后妈,谁知道,就连这也不成。
阿莱:你好像是一个特别容易把人往好处想的女人?
肖惠子:难道不应该么?
阿莱:不是不应该。但是也应该有所甄别啊。
肖惠子:那多不善良啊。反正我觉得,我有满腔的爱,不知道拿出来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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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也就是说,你做好了一路受伤的准备?
肖惠子:善良就一定意味着受伤吗?
阿莱:你怎么知道你这就叫善良而不叫糊涂呢?女人善良不一定会受伤,但女人糊涂的话,就一定会受伤。因为你东跑西颠,毫无防护。
【阿莱手记·给身给心?】
女人有时就是爱瞎感动,一般当女人开始瞎感动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她犯糊涂的开始。我们两个事后闲谈,肖惠子向我咨询,男人怎么可以变心变得这样快?难道他们的身体和心灵真的是两种表情?
“他都已经和我那样了……”这是肖惠子反复说的一句话,仿佛只要是男人肯和女人那样儿,那就是一种板上钉钉。她好像并不明白在男女关系中,冲动并不代表爱。其实往往尊重与克制反倒算是一种深情。
一个男人因为冲动的关系和女人有了肌肤之亲,那只是一种动物性的表现,也叫欲望。或者情欲。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潜藏着这样的“半为野兽半为人”的成分,只不过是配比多少的不同。有人动物性的东西占主导,有人人性的部分占上风。爱这件事,基本属于人性部分的全面爆发,多少有点福如心至、福至心灵的意思。
爱是和心有关的,而情不是,情指的是来自于身体方面的互动。所以我们经常会听到“情变”这样的字眼。也就是身体背叛了心灵的意思。要不怎么只有“一夜情”而没有“一夜爱”这样的字眼呢?虽没有“一夜爱”,但却有“一眼定终身”。可见真正深刻的爱情未必都和身体有关。不然宝黛也就甭成绝唱了。究竟是你的“心”思慕一个人,还是你的“身体”思慕一个人呢?分清这两件事,也就可以分清你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爱”还是“情”了?
爱不会迁,但情会迁。爱是知音难觅,伯牙绝弦。情是大米白面,吃饱再说。这大概也是我们中国人喜欢将配偶称之为“爱人”而非“情人”的原因。至于那些喜欢“将身体当作沙场”,宁愿战死也不收手的小三儿小四儿们,又有什么可得意炫耀的呢?你得到的,最多算是果腹,这辈子都不可能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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