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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由同事到爱人
一直以为我和夏为的爱情故事,应该是最平凡最平凡的那种。可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平地一声雷,什么叫晴天霹雳。
四年前,我打工三年的公司来了一位新同事,就是夏为。怎么说呢,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在心里嘲笑:哪里来的乡里伢。廉价的西装和皮鞋,很土的发型。老板怎么找这种人来。
通过多方八卦我才知道,夏为的工资连维持最基本的生活都很成问题,真是抠门的老板,想着我刚到公司时也和夏为的情况差不多,不禁对他生出了一点怜悯和同病相怜的感觉。
作为单位的前辈,我常常指点一下夏为。说实话,他的基础实在是差,虽然跑业务很少用电脑,但他连基本的打字都不会。看到这里,我无奈地摇头,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书读得少。
我这个人其实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教了几次就会发脾气,最后干脆扔给他一本书。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夏为进步很快,虽然打字是“一指禅”那种,但总算基本的功能都能应用了,真
是孺子可教。
慢慢地,他有时约我一起吃中饭,有时去外面跑业务会给我带点零食回来吃。公司的人开始嘲笑我们是一对,刚开始我还恼羞成怒,不知不觉中,嘲笑变成了事实,我们就厚脸皮地任同事嘲笑了。
夏为跟我说,他觉得配不上我,学历低,家里穷,我说我就是普通工人子女,普通打工的一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他听我说完这话,紧紧地搂着我,搂得喘不过气来。
那年的春节,夏为一个人回老家过年,并没有邀请我去。他说,家里太穷了,没有自来水用井水,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更没有办法洗澡,怕我不习惯。
我的父母对我找了夏为这个人略有不满,他们希望我通过嫁人改变命运,但我说像我这样相貌资质都一般的,找个差不多的人过日子才是正事。他们想了一想,也就同意了。
那年的春天,我和夏为结婚了,为了省钱,我们没有办酒,仅仅是去苏杭旅行结婚。去他老家住了一天,确实像他说的那么不方便,他的父母看到我倒热情,给了红包。
2他的反常行为
我
和夏为租房子住,他的业务跑得不错,们算计着什么时候攒够十万,就去买房子,有个正式的小窝,免得爸妈成天看他不顺眼。
可是结婚不到一年,我意外怀孕了。夏为说,既然是意外,就暂时不要。我说,既然是意外,就是老天给我的礼物和惊喜,再说我们也有点积蓄了,生个孩子养得活的。他拗不过我,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夏为接到老家的电话,说他的妈妈病了要动手术,他要马上回去。临走时,他说:家里的那个积蓄,能否用一点。那两万块,是我准备生孩子的。可救人重要,于是我咬牙拿了一万五给他。
夏为回老家后,很少给我打电话。说是信号不好,他又成天呆在医院。能够理解,所以我尽量少给他打电话。
他离开七天后,有一天晚上,我的肚子有点疼,很害怕,于是给他打了电话。提示是关机。本来不想找他的,但肚子疼得厉害了。
于是我打电话到他家。他家没有电话,是打到他家隔壁小卖部的公用电话上。我求人家帮我去叫夏为,或者是他的家人
,都可以的。对方听我说得紧急才帮我传电话。
接电话的居然是夏为的妈妈。她说:夏为在医院呀,等他回来我告诉他。我奇怪地问:您手术出院了吗?身体好了吗?她吞吞吐吐地说:哦,好、好了。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他妈妈已出院了,那夏为怎么还在医院?他妈妈都能赶来接电话,那么身体就无大碍了,可他怎么还不回家呢?也许是想着别的事情,我发现肚子没有那么疼了。
很晚,夏为才给我回了个电话。我说,你妈妈都出院了,你还去医院干什么。他说:医生要嘱咐一些事情,他还要帮妈妈拿药。听说我不舒服,他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过两天就回武汉。
夏为回家了,胡子拉碴的,人也瘦了一圈。我才问了几句话,他就倒头睡着了。
那几个月夏为每个月回老家一次,我有点怨言,这会耽误他的工作,严重影响业绩,影响业绩就影响到了收入。上次他妈妈动手术那一万五的窟窿还没有填上,我马上要生孩子了,他就一点不担心。
每次我一嚼这事,他就不吭声,弄得我无可奈何。因为没
有积蓄,生孩子的时候,我坚持不做手术。疼了十几个小时,生完之后我发现皱纹已经悄悄爬上了年轻的额头。
3五年的隐瞒
我生了一个女孩,夏为是独子,他和他的家人肯定是失望的。本来说好是婆婆来带孩子,可她变卦说不适应城里的生活,自己身体也不好。我正担心自己是否能适应和婆婆相处,不来也好,只能让我妈妈辛苦一点了。
女儿长到一岁多了,都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他家的这个态度太让人生气了。为这事,我和夏为吵,我妈妈教训他,可依旧不见他的家人。
想着我每个月省吃俭用从牙齿缝里面抠出五百块给他家里人寄去,我就愤愤不平。终于我说:再不见你父母,这钱不寄了。他挤出两个字:随便。
那以后,我们慢慢打拼,终于买了房子,虽然不大,却是自己的窝。照说生活会好起来,可我觉得和夏为的感情越来越淡漠。夫妻到了后来,都会这样吧,疲惫时我这么安慰自己。
今年的清明,夏为照例回老家上坟。他回老家就不怎么联系我,我想,他是为了每个月那五百
块记恨着,可他怎么不想想他的妈妈当年动手术,是我拿了几乎全部的积蓄支援的,他的家人是如何对我,如何对我女儿的。
女儿已经三岁了,正是话多的时候,她很粘她爸爸,所以总央求我帮她打电话。电话通了,我正要说:女儿和你说话。突然听到对面有个声音:老公,快过来……我怀疑我听错了,就问夏为:谁在叫你?他说:家里人,叫我打麻将呢,等下我打给你。
然后他匆忙挂了电话。我再打,他的电话就不通了。
我抱着哭得伤心的女儿,想着前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越来越怀疑。我找了个借口把女儿扔在父母那里,然后就直奔长途汽车站。
凭着很多年前的记忆,在晚上十点左右,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夏为家的门口。他家黑糊糊的,我拍门,他的妈妈来开的门。看到我,她很惊讶,过了好久才认出来。
她说:你来干什么,他在别人家打麻将呢。我说他手机打不通,我怕有什么事情,就来找他。他妈妈说:那你等等,我去叫他回来。我说,我跟您一起去。她露
出为难的神情,我假装没有看到。
真是荒谬,夏为确实在打牌,他叫他的牌友:爸、妈、老婆。看到我,他的脸红了,拉了我就走。还说:这是我的同事,公司有点事情她来找我。我说:我是你同事吗?我有结婚证的。
一屋子人都看着他,看着他妈妈。最后,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出那间屋子的。
夏为告诉我,他二十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就给那家人当了上门女婿。不过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没有感情,也没有拿证。他后来到城里打工,都忘记了这事。每年过年过节,也就是到对方家里送个节礼。
我说:那你还爸爸妈妈叫得亲热,你还拿我的血汗钱给你的丈母娘手术?
不管夏为怎么解释,我想这个婚我都离定了。可我妈妈说:离什么?他无非就是嫌弃你生了个女孩,喇叭不响掉头吹,想找家里的老婆再生一个,不能便宜了他。你离婚了,拖着个孩子,怎么过。
是的,婚姻是没有希望了,可日子还要过。
■ 采访手记
找准止损点
听了这个故事,感觉很荒谬。一个弥天大谎居然能隐瞒这
么久。是男方智商太高,还是女方太笨?其实搞不搞清楚已经无所谓了。
谎言可以一分为二看待,有的谎言是善意的,有的谎言,则足以致命。爱情的第一个要素,就是忠贞,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有一个豆腐渣的地基,就会像“楼倒倒”一样了。说谎的人,照理应该受到惩罚。可其实怎么惩罚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痛了,你解恨了,可生活还在继续着。
股市里有一个说法叫“止损点”,损失到一个程度就算再不忍心也要“割肉”了。伤害既然已经无法弥补,那么只有找准自己的止损点,才是比惩罚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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