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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人】 田野 男 27岁 公司职员
【时间】 2005年12月28日
【地点】 比萨利意式休闲餐厅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每次读到苏轼的这句词,我都会忍不住泪流满面。妻子已经离开我一年多了,她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不用刻意回忆,根本就无法忘怀。这400多天,于我,每天都是一种煎熬。有时,我真希望自己能狠心把她忘记,可是我做不到……”田野痛苦的眼神躲在咖啡的热气后面,那样无助。
●一场车祸,她猝然离我而去
昨天,我又去了默默的坟前。说好了要忘记从前,开始新的生活,可我就是做不到。
培土的时候发现坟头栽树的地方塌了一个小洞,往里竟能看到默默的棺木。这让我无比伤痛,我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连最后这片挡风遮雨的地方都不能给她。
喝了酒,我有点醉了。醉眼蒙目龙 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妻,看到妻坐上了我的摩托车,看到妻倒在血泊里,我拼命地叫着她,可是她没有回答。我哭,号啕大哭,她仍然没有回答。不,不对,我看到的是,乐不可支的我们正在为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忙碌;我看到的是百合花丛中默默恬静的笑……
2004年11月4日,我永生难忘的日子——生命、希望、所有的一切,在孩子出生前20天戛然而止。那天早晨,我们还在为一些小事情而争执,出门的时候,还都憋着气,谁都不愿意先开口。默默坐上摩托车的时候,我也没看她,感觉她坐稳了,我就打火、加油门,一切都如往昔。
摩托车平稳地行驶着,我根本没料到后面快速地驶来了一辆货车,更没料到货车会把我们带倒。默默摔得比较远,车就那么生生地从她身上轧了过去。我眼前一黑,可还没等我站起来去拉默默,车又倒了回来,又轧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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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一点点移开,我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默默,她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我的心狠狠地揪起来。我拼命地喊她,我让她看看我,我捂住她的伤口……可血仍不停地往外流,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鲜红得刺眼、刺心!
120、医院、抢救室,灯亮起又暗下,大夫无奈地摇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默默,你不能走,我甚至都没有好好看你最后一眼,你怎么可以走?”我喊着。
可是,葬礼、坟墓、哭声、安慰声,一切都告诉我,这不是梦是真的。我的默默走了,11月4日,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可是,她没有告诉我,没有她,我怎么生活?回忆就像一千只、一万只蚂蚁,每天都在啃噬我的脑子、我的心脏。没有默默,我不行!
●往事如梦, 她是快乐的天使
2001年的夏天,阳光灿烂,透过树叶,在每个人的头上闪闪发光。缘分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初露端倪,然后,我们就在这流光溢彩的季节恋爱了。我去学校给她送饭,透过窗户看她温柔的笑容;她来单位给我送伞,陪我在雨中漫步……日子变得特别令人期待。
一年后,我们结婚了。默默就那样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头上的百合花,与她白皙的面孔交相辉映,成为我心中最美丽的画面。
婚后的默默就是个小尾巴,我走到哪里她都要跟到哪里。我厌烦,她却乐此不疲。她还能察觉出我所有的悲伤不快,然后想尽办法逗我开心。她说,她是我的氧气,她必须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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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们回去看望父母时,她总是陪妈妈去菜市场买菜,然后两人再钻进厨房鼓捣一番,我、父亲、奶奶只用坐等美味的大餐即可。奶奶颈椎不好,头老是晕。默默总是留心治病的偏方,还学会了一套专治颈椎的推拿手艺,给奶奶洗头、梳头、剪指甲更是每次回家她都要做的。
过完周末,妈妈总是大包小包地给她带东西。有时,奶奶会争宠地跟妈妈说,不要把默默当小孩子。默默就说:“奶奶,您才是全家的宝贝呢!”逗得奶奶总是哈哈大笑。
脑子里就这样无可救药地充斥着默默的好,往事一幕一幕清晰地在眼前闪过。她说过,她是我的氧气,必须无处不在。可是,她没有说,失去了氧气,我该怎样生活?
●来生来世,我仍要她做我的妻
默默走后,我学会了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虽然,我并不喜欢烟的味道,可现在却离不开它了。看着手中的烟燃烧着,矮下去,短暂得如同我们没有走完的婚姻。曾经那样的明亮,但还是暗淡了下去。
姐姐把我们才挂了一年多的结婚照取了下来,然后一点点清理着默默的东西;妈妈终日以泪洗面,走不出痛失亲人的阴影,而我只是痴痴地傻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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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滴滴答答,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是我忘不掉默默,我的心已经痛到承受不了了。常常,不自觉地走到她的坟前,一瓶酒、一包烟,然后被人拉回来。我知道,这样下去,父母也难受,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其实,父母都在讨我的欢心,他们不敢轻易地笑,更不敢轻易地哭,他们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女孩子,想让我忘记默默,可是我怎么可以?
默默,你还记得我吗?默默,来世,你仍做我的妻,好吗?
■记者手记
田野的故事,被他的哭泣打断了很多次。看着泪流满面的他,我不知怎样的言语才是恰当的,又或者所有的言语都已多余。失去一个人的心境应该怎样呢?无以承受的悲恸?泪如泉涌的想起?万念俱灰的哀痛?可是,田野,我们没有退路,没有可以补偿的机会,我们必须朝前走下去。
来世,做我的妻子,妻子去世,婚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