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舞扬很漂亮,当穿着紫红色羊绒短褛,黑色短裙的她出现在西餐厅时,那些在角落里抽着烟,百无聊赖地消磨着下午时光的男人们眼前一亮。而她,似乎习惯了接受来自异性的注目礼,像个高傲的公主般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我。落座后,她拿出一包女士香烟,问我要不要来一根,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自嘲地笑了,“也许在许多人眼里,我是个坏女人,但希望听完我的故事后,你能对我有一个客观的评价……”
这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这是我对林舞扬的第一印象。
他说我是世上最无情的女人
我想,这辈子我都会永远记住那个日子:2009年5月21日。
那一天,当我躺在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同样冰冷的器械将在我腹中已经孕育了4个多月的孩子拿掉时,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多可惜呀,是个男孩,发育得很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太不负责了……”
看着医生谴责的目光,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我何尝不知道,腹中的孩子已经成形,只是我不能留下他,因为我深深恨着他的父亲——康南。我也知道,我这样太自私太残酷,可是,我别无选择。
这个小生命不过是我用来复仇的工具,从我处心积虑怀上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一个悲剧。
靠着这个小生命,我成功地令康南离婚,他也因此损失了一半的身家财产。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当然得打掉他,这也是我计划中对康南的一个重创。
一直以来,他不就是渴望得到个儿子继承他的事业,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他哪里舍得拱手送掉一半的财产?一想到康南得知真相后暴跳如雷的模样,我的心里就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从医院出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给康南。得知我正在医院,康南很着急,他以为我身体不舒服,一再追问我要不要紧,还说他马上就赶过来,让我等着他。我知道,与其说他关心我,不如说他担心我肚子里的儿子,想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想着这些年我的委屈和痛苦,我所有的斗志一瞬间全迸发出来了。
是的,我忍辱负重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给康南致命的一击吗?二十分钟后,康南匆匆赶到了,他擦着头上的汗,喘息着问我:“舞扬,怎么啦,到底出什么事啦,你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的?”我微笑着,只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很好,只不过半小时前,你的儿子没有了,谁让你不早点来呢……”
康南的脸唰地一下子变白了,“舞扬,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我知道,最近我太忙了,对你关心不够。你也知道,我刚刚离婚,钱被她分走了一半,手头的流动资金有点紧张,我必须想办法融资,我说过,一定要给我的儿子挣一份最丰厚的产业……”
“没那个必要了,儿子都已经不存在了,你挣那么多钱给谁花呀?不如省省劲,多保养下身体,如果你运气好,也许还能碰上一个像我当年一样傻的女人,愿意再给你生个儿子!”我冷冷地说。
当确定我已经打掉了孩子,康南发狂了。在医院门口,在来来往往人们好奇的目光中,他像一个疯子般冲我大吼大叫,骂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女人,全然没有了一贯的儒雅和风度。
一首首情诗打动了我的心
我是世上最无情的女人吗?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一个以色诱人,夺人夫夺人父的无耻“小三”,其实,我内心的委屈和痛苦又有谁知道呢?
从小,我就痛恨“小三”,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小三”就是蛇蝎,就是“小三”害得我失去父爱,害得我在小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我出生在黄陂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是个木匠,有一手精湛的好手艺,同时也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从我记事起,父亲便三天两头失踪,而家里总有人闹上门寻女儿、老婆。母亲哭过闹过,甚至还自杀过,可一切的努力都无济于事,父亲的风流似乎是深入骨髓,无药可救。渐渐地,母亲灰了心,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我和弟弟身上。
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我格外自卑,内心极度敏感。高中毕业后,我顺利地被武汉一所高校录取。在大学校园里,我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尽管漂亮的我被男生们在寝室的“卧谈会”上评为班花,可面对众多的追求者,我一概冷漠地拒绝了。不是我不想爱,而是我不敢爱,我不相信那些幼稚的大男生能带给我永恒的爱情。
大学毕业后,凭着优异的成绩,我顺利被一家大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录用了。我努力工作,很快熟悉了业务,就在工作渐入佳境时,爱情也不期而至。
在公司的一次商务宴请中,我认识了康南。他是我们公司的固定客户,对我一见钟情,在酒桌上,他频频替我挡酒,对我的好感昭然若揭。之后,康南对我发动了猛烈的追求攻势,每天让鲜花店给我送花,卡片上附上一首他亲笔写的情诗。不可否认,康南是个少见的儒商,除了商人的精明外,还保留着几分文人气质和才情。我的心被一首首炽热的情诗融化,我承认,其实我是喜欢康南的。他成熟稳重,让我有一种安全感,也许我从小缺少父爱,我偏偏喜欢比我年长的男人。可我也有些担心,康南毕竟比我大12岁,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渴望的家竟是他的藏娇楼
康南仿佛看出了我的犹豫,一个周末,他邀请我去他家玩。我觉得,这正是一个机会,我可以借机看看他的家里到底有没有女人,他到底是不是已婚男人?
康南的家是一处复式楼,很大,装修得亦颇具品位。我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虽然房子很整洁,但确实没有发现女人的痕迹。那天,康南亲自下厨,为我做了一顿丰盛的菜肴。一个人远离家的日子,我常常用泡面打发肚子,这顿家常菜让我觉得很温暖。我恍然有种错觉,这里就是我的家,而身边这个男人会用他温暖的爱包围着我。
那天,康南第一次向我提及他的感情世界。他说,他有过一段婚姻,可惜那时年少气盛,不懂得珍惜,再加上忙于创业,冷落了妻子,最终她移情别恋。婚姻失败对他的打击很大,之后他一心扑在事业上,不再考虑感情之事,直到遇到了我。
为了证明他没有骗我,康南还拿出了一本离婚证给我看。既然他对我如此坦诚,我彻底放下了对他的所有防备,全心投入到这段感情之中。正式确立恋爱关系后不久,康南提出让我搬到他家里,我有些犹豫,虽然我很爱他,可我不是个轻率的女孩,我不想让他将来看轻了我。
但康南的一席话却打动了我,他说:“舞扬,你不要想得太多,我知道你是个纯洁的女孩,要不然怎么会爱上你呢?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你过得太苦了,我想好好照顾你……而且,我和你在一起,是奔着婚姻的目的而去,我是认真的……”
就这样,我和康南同居了。就在我陶醉在爱情之中时,打击却猝不及防地降临了。一天晚上,我们刚刚睡下,门外就响起疯狂的敲门声和一个女人呼喊康南的声音,我问康南怎么回事,他却不正面回答,只让我不要出声。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不顾他的阻拦,冲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一个女人冲进来,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伴随着她不堪入耳的骂声,我恍然大悟,原来,康南竟然是个已婚男人!他曾经离过婚没错,可他却隐瞒了另一个事实,他已经再婚,而且老婆为他生下女儿不到半年。他老婆怀孕后就回了老家,直到听到些风声,才赶回武汉。而且我们现在住的这套复式楼,不过是他多套房产中的其中一套,被他当成了藏娇楼。
也就是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报复,他带给我的羞辱和伤害,我要加倍还给他。我内心恨不能撕碎他,可表面上,我却装成离不开他,对他千依百顺,让他内心对我充满负疚感,这几年,他前前后后给了我一百多万。
去年1月,我怀孕了,康南一直想要个儿子,他到处找关系,当羊水穿刺确认我怀的是个男孩时,他终于下定决心,答应分给妻子一半家产离婚。
康南离婚后,我却迟迟不肯和他领结婚证,我偷偷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这些年和康南在一起,我多多少少也弄清楚了他做生意的门道,而且我也把他的客户资料弄到了手,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了。
时机成熟了,我毅然打掉了孩子,给康南最后一击。此后,康南一直纠缠着我,却不敢对我明目张胆地下手,因为我的手里还握有他偷税漏税的证据。
可是报复了康南,短暂的快感过去,涌上我心头的是更深的痛苦和困惑,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得到幸福吗?
(口述实录 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