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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是哭着从家里跑出来的。
母亲刚去世一个月,尸骨未寒,父亲就和一个女人搅在一起。她在自己房间听到那个女人的浪声,当时那俩人以为家里没人,于是无所顾及地在客厅翻云覆雨。
听着父亲和那女人的调情,一文感到愤怒,也为母亲感到屈辱。气怒之下,她从抽屉里胡乱抓几张钞票塞进裤袋,然后背上肩包冲出卧室。她朝地上赤身裸体的两个大人狠狠吐了口唾沫,随后一脸悲伤走出家门。
此时天已很晚,她游荡在城市中。街道两旁高楼林立,她感觉那些楼房要倒下压住她。她脚步沉重行走在黑暗中,眼神茫然,不知道哪里将是自己停留的地方。
一个酒吧霓虹闪烁,她走进去。这地方以前她经常路过,但一次没进来,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妈妈告诉她女孩子是不能去酒吧的。可今天,她进来了。她想喝酒,她要用酒精麻醉自己,让自己丧失意识,忘记愁苦。
一文要了两大扎啤酒。一个俊郎服务生看她一眼。她和他对上眼神,她不知道他眼睛里的意思,奇怪?怜悯?可惜?她不管了,随他去吧,她今天就是要喝酒。在此以前她没喝过酒,只喝过饮料。
她的手很小,很软,几乎端不起笨重酒杯。她扬脖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两背啤酒灌下肚里。很快她感觉胃里满满的,而脑子却空空的。她在吧台趴了一会儿,心里直翻腾,要吐。她现在还有点意识,知道得到外边,不能吐在酒吧。她想起酒吧外面有个小花园,里面有个长椅上,今晚那里将是她的床。
走出酒吧没几步,她就感觉胃里翻腾,恶心难受。她踉跄几步到花坛前,趴在花坛边上,脸朝里哇哇大吐。苗条的腰肢和不太饱满的胸部不协调地一阵乱颤。吐出些酒后,女孩感觉好受了点,歪坐在那里。不远处一双色眼正死盯着她,女孩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悄悄来临。
那是男人的欲望眼神。这个人晚上经常来这儿,专门狩猎醉酒女人,假意帮助她们,实则进行猥亵。
他走到一文跟前假惺惺问:小妹妹,怎么了?喝多了吧?说话中他一只手搂住一文的腰。一文转身推他,醉眼问到: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少来,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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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醉女孩,这个男人见多了,他不在意一文说什么。只见他跨上一步,抓住她胳膊说:来,小妹妹,我那边椅子上有水,去喝口水醒醒酒。
一文正感觉口渴,她迷迷糊糊被他连拉带拽到椅子上。一文歪身坐下,男人坐在她身边。这时他一只手已经搂主一文肩膀,而另一只手开始肆意抚弄她胸部。他动作很熟练,三两下把一文上衣扣子解开。而一文酒醉又浓,对此浑然不知。
正当这个男人还要放肆猥亵一文时,一个男孩朝他们跑过来,他边跑边喊:你放开她。
顷刻间,男孩已经跑到他们跟前。这个人很有经验,他斜视着男孩,;一脸不在乎地问:小兄弟,这是我女朋友,我们说会儿话,你管得着吗?
屁话,什么女朋友?我刚才明明看到她一人进酒吧。别人不认识你,我还不知道?你总在酒吧周围转悠,是吧?
那男人一听,知道男孩掌握他底细,于是没再吭气,灰溜溜走了。
男孩走到一文跟前,低头问:喂,醒醒,你怎么样?
此刻一文还处在深醉中,男孩有些着急,一个妙龄女孩深夜睡这里,等于把自己送到狼群边。他回头看看酒吧,想了想,然后拿手机打电话,告诉领班他不回去了。
是的,这个男孩就是刚才在酒吧给一文拿酒的服务生,今天是他在酒吧最后一晚上班。当时他见她神情恍惚,喝酒很急,怕她有意外,就出于好心跟了出来,果然看到她被非礼。
男孩走到路边截住一辆出租,返回来背起女孩,一起坐进出租车。他把她带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里。
一文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她朝周围看了看,发现地下睡了个男孩,岁数和她差不多。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儿,使劲眨巴眼睛想是怎么回事。很快她想起来昨晚看到父亲和一个女人正做龌龊事,然后她跑到酒吧喝酒,后面的事她就想不起来了。忽然她意识到什么,赶紧低头看自己身体,衣服没有被动过,身子也没有疼痛的地方,她明白自己没有被非礼,心里舒了一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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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文又开始对父亲厌恶和憎恨,她不想回家,不想见任何人。她轻轻下床,轻轻走到门口,悄无声息离开男孩家。
现在是清晨,路上已有匆忙上班的行人,晨雾笼罩城市。一文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注意任何人,也没有人注意她。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家,那个有了野女人臭味的家,她再也不想回去。她摸摸裤兜,里面空荡荡的,不对呀,昨天从家出来时,揣兜几百块钱的。她又翻了翻挎包,也没发现那些钱。她猜想钱一定是丢了。其实,一文不知道,昨晚那男人猥亵她时,顺便把她的钱偷走了。一文全然不记得昨晚自己曾被男人侮辱。
一文想哭,没有钱怎么吃饭?而她又不愿意回家,晚上住哪里?她感觉到了害怕。还有一个多星期才开学,可她不想回学校,那里也是她伤心地。从大一开始,恋了两年的男友,就在两有月前,突然提出和她结束关系。一文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她舍不得把自己完全给他。一文立刻明白,男友好几次想要那事,她不同意,她一直小心谨慎呵护自己处女身。男友离开她,投入了另一个女孩怀抱,那个女孩敢给她。
她也曾后悔,觉得要是自己放开点,男友就不会抛弃自己。可是,她从小接受妈妈传授的传统教育,心中早抱定一个信条,谈恋爱可以做许多事,惟独身子不能完全交出,那种事,只能在新婚之夜才能。
起初那些天,她很想念男友。她想到第一次被他牵手,那是大一时和同学去划船,她害怕不敢上船,他牵着她的手上去,还告诉她不要担心,他会游泳。她还想到自己第一次被吻,是在教学楼拐角,那里是情侣课间接吻地方,哪对恋人早到那儿,将拥有二十分钟亲热时间。可是当男友亲了她,摸了她,看了她后,却不要她了。后来,她开始恨,恨那男孩不尊重人。
一文肚子饿了,她找出身上所有钱,只有二十多块,她想至少今天生活没问题了。她来到一家早点铺,时间还早,里面客人还很少。她靠近窗户坐下,盘算这顿饭要吃多长时间。她不想很快吃完,而是慢慢吃,为了耗时间,因为早餐后她想不出自己去做什么。这顿早餐,她足足吃了四十分钟,直到店里上人,在老板娘不时斜看她的眼神中,才懒懒起身离开早点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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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阳光很刺眼,天气很热。昨晚她没冲凉,此刻感觉身上很不舒服,好像身上到处在趴小虫子。她想了好半天才决定去公园。可是,公园门票5元,她有点舍不得。不过,她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翻进公园,不用买票。
进公园后,她随手把地上几张旧报纸拣起来,她这样做可不是为环保,而是要自己看,消磨时间,晚上还能铺地上,此刻她已经为夜间睡觉做准备了。
一文累了,躺在椅子迷迷糊糊睡觉。忽然,她被一阵说笑声惊醒,赶紧翻身坐起,看到不远处几个男孩在照相。她心说,臭美,男孩子还照相。
正在她发呆时,一个俊郎男孩朝她快步走到她跟前,低头仔细看看她,然后说到:对,没错,就是你,怎么一大早离开也不打声招呼啊?
她一脸茫然,两只大眼睛忽闪几下,意思是问男孩他是谁。男孩嘿嘿笑了两声说:昨晚你醉得和厉害,我怕你出事,就把你带到我家。女孩想起来有这么件事,但是不是眼前这个男孩,她不知道,因为当时在小屋她根本没看清男孩脸。
后来他们聊了起来,男孩告诉她,他叫树松,是外地人,喜欢到处流浪,昨晚是他在酒吧最后一次当班,今晚他将坐火车到另一个城市。他说他有调鸡尾酒的手艺,他流浪到哪个城市,就会在哪个城市找份酒吧调酒工作,三两个月后,当把那个城市景点逛遍后,再转到另一个城市。
一文孩很羡慕,问他流浪是不是很好玩。树松告诉她这只是他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他想趁年轻没负担到处走走、看看。树松还给她讲了许多自己旅游中的见闻。一文被他那些传奇经历所吸引,于是她问:你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流浪。
树松呵呵笑着说:不可以,带着你不方便,我喜欢独自一人游逛。
一文感觉对树松已经很熟悉,所以用撒娇口吻说:不嘛,就带上我,我正好没地方去呢。
树松想了想问:你不是当地人?你也是外地人?
一文骗他说:是,我是外地人,身上也没钱了,回不了家。现在我跟定你,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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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松很为难,他说:可,流浪生活你受得了吗?没钱的时候,可能要几天吃不上饭,没地方睡觉。
我不管,我不怕,反正你想办法,我只跟你走。一文娇声娇气说到。
那这样吧,你住哪个城市?如果是我没去过的城市,我们就去那里,顺便把你送回家。树松很善良,实心实意对一文说。
不要,我不回家,就要跟你走。一文心说,我就是这里人,可家里已经没有妈妈,爸爸有那样,我再也不想回去。
要不这样,我帮你买回家车票。树松还在替她想办法。
不嘛!我要和你走。一文小嘴噘着,脸上开始流露愠色。
树松见实在拧不过她,就让她在这里等,说自己下午来接她。一文很有心眼,知道树松要甩掉自己,于是站起来说:不行,我现在就跟你走。
晚上他们坐上了开往承德的火车。树松问:你就不怕我把你拐卖?
一文笑呵呵说:不怕,你不是那种人。我在你家那一夜,你很规矩,我放心你。
树松笑了,笑得很憨厚。
火车上,树松还继续给一文讲自己旅游经历,讲他对古建筑的喜爱,讲南方精致小镇的情调,讲凤尾竹的传奇。一文被树松那些情真意切的浪漫描述所感染,她被深深打动了。此时树松在她心目中,朴实,厚道,激情,阳光,总之是那么完美。她笑自己傻傻跟个男孩出来还真对了,她问自己是不是又遇到了让她心动的男孩。
在承德外八庙游览区,树松对一文说:一看到这些富丽堂皇的建筑,我就特别激动,几乎能到忘我地步。对了,我或许顾不上你,到时候你跟紧我,不要把自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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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自己丢了”这句话让一文好感动,好亲切,她几乎掉下泪来,印象中只有小时候她跟妈妈时,妈妈跟她说过。
想到这儿,一文心里霎时涌出一种柔柔依恋心态,她走到树松身边,挎住他胳膊,娇嗔说:那我就一直挎着你,行吗?说完,扬起纯真笑脸等树松回答。
树松眼里装满朴实,拍拍她小手说:行,不过,我要拍照,你得帮我看东西。
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一定乖,听你的话。说着,一文紧紧挎住树松。
当天晚上,树松领她住到自己一个驴友家。驴友家房子紧张,只给他们在书房临时放了一张单人钢丝床,驴友了解像树松这种游荡人,对住宿一点不在意。与上次一样,这次还是一文睡床,树松睡地上。
一文半夜起来,蹲在树松脑前,推醒他说:你上床睡会儿。
树松呓呓挣挣说:不用,你快去睡,明天还要跑好多路呢。说完,翻过身去。
看着树松,一文心想,真是个好男孩。沉了一会儿,她紧挨树松躺下。树松觉得后背热乎乎的,心里感觉有点冲动,想要拥抱一文。但他努力控制自己,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半小时侯后,他又睡着了。
树送清晨醒来,发现一文还在酣睡。他没叫醒她,而是留下五百块钱给一文做路费,让驴友帮助交给她,之后他离开驴友家。
一文醒来,听说树松走了,眼泪如断线珠子不停地滴落。她赶紧去景区找他,可找遍景区内外,没有发现树松。她又到下山路上等候。等了两个多小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暗淡下来,还是不见树松影子。一文哭了,哭得很伤心,很委屈。她后悔自己太贪睡觉,这次不是她丢了,而是她把树松弄丢了。
她又回到树松那个旅友家,和人家软磨硬泡好长时间,那人才把树松的地址给她。她一刻没有停留,拿上地址,带着一种迫切和希望的心情,追寻树松而去。
两年后,一文和树松结为夫妻。结婚典礼时,树松问一文:我可喜欢到处流浪。一文回答:我跟你一流浪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