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的命运是由性格决定的,就如同什么样的性格的人会选择什么样的职业一样。而在我的印象里,诸如法官、律师这样的职业是不会有感情困扰的,因为他们要理性地为别人判断,同时他们也会深知越轨的情感会给家庭和社会带来什么,直到我遇上雅蓝(化名)。
看到雅蓝时我才发现她和我想像中的样子完全不同,她娇小,憔悴甚至瘦弱,于是我明白,感情是与生俱来的,不管什么职业,受过什么样的教育,在感情的领域里谁都有可能迷航。
采访对象:雅蓝女,35岁,本科,法官
死水微澜
我是个法官,怎么说呢,而且是个民事庭的法官,也就是在工作中会大量接触离婚、财产纠纷这样的法官。
我是大学毕业就分在法院的。其实,我的父亲母亲都是法律系统的,所以大学我学法律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但是,从内心来说我并不喜欢冰冷的法律,少女时我更喜欢的是文学,我宁愿做个记者什么的,但,我没有那样做,因为从小到大服从父母的安排已经成了习惯。虽然,我不太满意我的人生道路。
到法院以后,不喜欢并不妨碍我的工作,我很努力,很快我成了一名优秀的法官。而我的人生道路也由此开始,恋爱,结婚,生子,似乎一切都是在念法律条文,单调而乏味。只是,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最后的宣判结果。
有时,我甚至会在办理那些第三者案件的时候有些羡慕他们,因为那毕竟是活色生香的生活。但,很快我会拉回思绪,我想我的生活也许就这样一辈子下去了。
但是,四年前肖翰(化名)的到来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四年前,肖翰成为我的同事。其实,在法院民事庭的工作非常累。案子都不是很大,更多的是令人头疼的调解工作。所以一天的工作下来非常累,肖翰的到来让紧张的气氛得到很大缓解。同事中,他总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这不仅是因为他长得高大英俊,也因为他语言诙谐幽默,表情丰富,谈起他怕老婆和攒私房钱的经历,更是眉飞色舞。一个人能够在众人面前这样津津乐道于自己的家庭,他一定有着幸福的婚姻,有称心如意的妻子吧,说实在的,我打心眼里羡慕这种有滋味的日子。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有意地观察他。观察的结果和我想当然的看法并不符合,比如我发现他的衣服总是皱巴巴的,好像没洗干净的样子,身上也总是一股汗味,平日里同事之间的邀请聚会,他也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即使来也不带妻子。
第二年春天,单位组织我们到黄山去旅游。空闲的时候,我们相约出去走走。黄山的傍晚景色分外迷人,山路上一边树木葱郁、青翠欲滴,一边云雾缭绕、彩霞满天。那天我们兴致都不错,一路上说了很多话。后来我忍不住问起他的家庭,没想到他长叹了一声,表情顿时变得痛苦起来,我的心随之揪结在一起,不忍再问。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他主动和我说起他的婚姻状况。原来,他和妻子的结合很仓促,他们谈恋爱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不得不很快结婚。他对妻子的了解是结婚以后才开始的,妻子是个很势利的人,总抱怨他没有带给她更好的生活,又总是拿他和身边的人比较,瞧不起他。生活中对他和孩子疏于照顾,他每天一身疲惫地下班回家,还得自己做饭,衣服也从来都是自己洗。
也许环境的确能够影响人,在那样迷人的风光中,我们谈了很多知心话。当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愁眉紧锁的时候,一种母性的本能在我胸中升腾翻滚,迅速地泛滥起来,我有一种想拥他入怀的冲动,想用自己的手抚慰他、安抚他,像一个母亲拥抱着受委屈的孩子。
而我的心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荡漾起了波澜。
飞蛾扑火
从黄山回来以后,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每天早上当我匆匆赶到单位时,总发现有一份早餐在抽屉里静静地等着我。那时我的抽屉像一个充满魔力的百宝箱一样,总有意外的惊喜。有时是几个水果,有时是他采来的一朵小花,有时是他写满关心的小纸条。我的脸色不太好,他会叮嘱我注意休息。对这些,我从刚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兴奋欢喜,再到心照不宣。后来,我上班不用再急着坐公共汽车往单位赶,因为每天早上他都会骑着自行车,在巷子口的拐角处等我。
我的心逐渐地飞扬起来。我如同一个小女生一样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在这个时候我不再是个女法官,我丝毫没考虑到家庭给我们双方所带来的约束。我要的仅仅只是爱情。
肖翰也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天天地发生变化。笑容在他的脸上每天每天地绽放,工作中他也更有干劲了。肖翰说是我让他的日子有了盼头,是我拯救了他。我幸福着,我以为自己能够给他带来足够的快乐,自己的爱真的能够拯救一个男人。我是一个外表安静,循规蹈矩的女人,可能越是我这样的女人,越是会爱得不管不顾,飞蛾扑火。我不再是个法官,我像个小女孩似的沉浸在恋爱中,我以为这种感觉只存在于我俩之间,不会干涉他人,可以天长地久。
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有一次,我陪着肖翰去商场买衣服,原本英俊的肖翰稍微收拾一下更加迷人了,营业员笑着对我说:您老公真帅啊,天生的衣服架子。当时我的心里蜜一样的甜,就如同肖翰真的成了我的丈夫。我很自然地挽起肖翰的手要一起走出商场。哪知这时肖翰却悄然把我的手推开,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商场。
我刹那间苏醒了过来。我和肖翰原本都是有家庭束缚的人,又怎可能获得这样正大光明的爱情?
我失落了。我把自己的心给丢了。
回家以后,我越是克制自己就越是克制不住,我越来越不能自拔,像一个不会游泳却离岸越来越远的女人。每天下班了以后,我是那样地思念肖翰,盼望着黑夜快快过去。这样的黑夜,我在床上一动不动,脑海里却转过无数的念头。我和肖翰都是有婚姻束缚的人,我想如果他可以离开那段令他不快乐的婚姻,我宁愿选择伤害自己的丈夫,也不愿伤害他。我觉得和丈夫相比,肖翰更需要我的感情。
这个念头开始还只是像个小火苗,想起来的时候让我的脸有点发烧;慢慢地念头开始经常占据我的脑海,一想到这些,我浑身都要热起来;到最后,我觉得我已经要被这个念头灼伤了,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马上要去实施。我没有告诉肖翰我的所想,但我以为他应该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关于未来那些也许是沉重的话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变成了必须要面对的话题。
痛定思痛
终于有一天我被自己的想法折磨得实在受不了,我对肖翰说,“肖翰,我们结婚吧。”肖翰表情古怪地看着我,瞪大了眼睛。他仿佛没听明白似的,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笃定地说:“我们结婚吧。”这次,他回答了,说的话让我痛彻心扉:“你有病啊?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真的病了。病来势凶猛,去如抽丝。随后的几天,我迅速地消瘦下去,一想到要去上班,就感觉恶心,因为我要面对他。他似乎没有变化,一样还是风趣幽默,只是那声音听来已经不再动听。我的心也患上了一场病。一场没有人能够治愈的病。
我就这样在家里独自哀愁着,我丝毫不记得还有丈夫的存在。但是,在我情绪最低落,身体状态也最差的时候,最关心我的人正是我的丈夫鲁柯(化名),面对他关切和心疼的眼神,我满心愧疚,终于忍不住告诉了他实情。鲁柯安静地听着,他告诉我他早就有所察觉,他握着我的手说:“一个像你这样做事冲动、没有心机的女人,做的事情哪里是瞒得住人的。”那天,他听我说完,独自在窗前抽了一宿烟,然后他对我说:“过去的就不提了,这个家很需要你。”
我没想到鲁柯会这样轻描淡写地处理我的越轨,我打算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他勃然大怒,要和我离婚的思想准备,可能也只有离婚才是对我最好的惩罚。这个时候我懂得,世界上只有鲁柯才是值得我依靠的人。
随后的日子,肖翰又来找过我。他还希望我们能保持以前那样的关系。我断然拒绝了他,我知道他所想要的并不是爱情。而我也更加明白了爱情的真谛。
离开肖翰后我的日子又恢复原来的平静。我仍然在琐碎的民事案件中继续我的生活,只是我知道了生活本该就是如此,在漫长的平静和周而复始的重复中其实一直有爱的存在,比如鲁柯之于我。而我也不再会在婚外情中迷失自己,因为爱要用在爱你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