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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妇斗小三!白玫瑰与红玫瑰的战争

  男人为什么出轨?

  一.人本性就是利己和贪多无厌。

  二.出轨的门槛低,成本低,所承受的代价最多是“退回去”;博弈的过程中还可能拥有一个以上,不博弈才只有一个。

  三.历史文化的影响,多占已成为成功和富有魅力的代名词,在没有一夫一妻制的忠实信仰下,动物本能而不是道德因素在更多左右和支配着男人的大脑和利益。

  女人为什么出轨?

  一.这是迅速改变命运的捷径。女人在这个社会里太缺乏安全感。

  二.整个社会在经济-政治转型中,社会秩序失去章法,道德水准普遍混乱低下,金钱而不是道德在左右人的思维和命运,尤其是官员贪腐成风、行政权贱踏法律、特权横行、权力在为特权阶层服务、个人财产和自由得不到保证,只有金钱才是万能!在这种普遍风气下,有些已婚男已被培养成优质现成货,女人去抢别人的老公,就成为很自然的事。

  大家都在海浴,大潮退去,海滩上大部分人都是光屁股一丝不挂的人,其中有女人露出光溜溜的三点,你认为她们更可耻,她们自己认为呢?

  1.

  对,象所有中年男人面临的困境一样,他结过婚了。但她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那种轻松、释放压力、小夜曲般风吹帘动时光倒流的情调日子。与他那个家重复的,他都不想要。

  因此她穿上飘逸灵动、混丝仿料的吊带裙,最长的一角摆及膝下三指,最短的大腿一掌处,肩上绕了四根带子,妩媚多姿。他喜欢她年轻的打扮和装饰,皮肤可看、可摸,紧致、弹性、烫手,让人体味到生命的美好。年轻时你对自己拥有的东西是都容易忽略的。她还有只包了半个屁股的软牛仔热裤,手撕的毛边一半温柔一半伪粗犷,下面才是臀上肥肥的白肉与大腿相接的过渡,象一片厚褶子,除了想入非非,绝不难看;上面露出肚脐的可爱和紧身的短小衣衫。当然,这都是只在家中一亩三分地里展示,展示的对像只有一个人。他到了保守的年纪,看不得私有的好东西暴露在外面;不安全、不可靠的东西不能得到他的珍惜。她在外面即使不穿得中规中矩,也知道分寸,模样和语气可以“天真”、可爱、单纯,但只能留给他一个人。

  为了得到他,取得他的信任,她只有这么做。她赖以讨价还价的东西太少。为了爱情,为了心中久积的焦虑,为了一份光明有保障的未来,也愿意这么做。

  爱情像在锅中煎熬的糖浆,太久了,她觉得有点苦。风从沙窗里吹进来,带着花圃里的香气,吹的紫色风铃叮当作响,让她的心一会儿松驰地快乐,如在云端上行走,一会儿又如掉进地窖里万念俱灰,她的希望和未来都在他身上,自己却象空中的风筝,一条线的安全让她把握不住。

  去年某一天她还充满信心甚至用刁蛮的语气问他:“你爱我吗?”

  这个比她大十二岁零九个月的男人语重心常地告诉她:“我爱你。我就像你手里的风挣,无论飞的多高,线在你手里,只要你不松手,我就一直在这里。”

  她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子,以为真的抓住了他的灵魂,做梦都会笑醒。不久就发现,她并不能控制这只天上的风筝,比如想收线,想把风筝而不是线抓在手里,却收不住,原来还有一根更结实更有韧性的绳子掌握在另一个女人手里。她觉得自己才是风筝,线在他手里,一直被他放飞在天空,乏了,累了,也不得下来。也许他从没认真考虑过把她放到地上来。想清这个问题后,她曾经的爱情观、人生观甚至世界观都悄然改变:爱情不是谈出来的,是斗智斗勇出来的;人生是一场战斗,有竞争有牺牲,有忠诚有背叛,适者才能生存;这个世界很吝啬,不仅没有免费的午餐,付了费也不见得有份;能量守恒定律只属于物理学,不属于人类情感。

  去年某一天她还充满信心甚至用刁蛮的语气问他:“你爱我吗?”

  这个比她大十二岁零九个月的男人语重心常地告诉她:“我爱你。我就像你手里的风挣,无论飞的多高,线在你手里,只要你不松手,我就一直在这里。”

  她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子,以为真的抓住了他的灵魂,做梦都会笑醒。不久就发现,她并不能控制这只天上的风筝,比如想收线,想把风筝而不是线抓在手里,却收不住,原来还有一根更结实更有韧性的绳子掌握在另一个女人手里。她觉得自己才是风筝,线在他手里,一直被他放飞在天空,乏了,累了,也不得下来。也许他从没认真考虑过把她放到地上来。想清这个问题后,她曾经的爱情观、人生观甚至世界观都悄然改变:爱情不是谈出来的,是斗智斗勇出来的;人生是一场战斗,有竞争有牺牲,有忠诚有背叛,适者才能生存;这个世界很吝啬,不仅没有免费的午餐,付了费也不见得有份;能量守恒定律只属于物理学,不属于人类情感。

  风铃的背景声中,门铃刺耳地响起来,她跑去开门,一个中等胖瘦身材的男人走进来,像拔葱般抱了抱她。这是她刻意培养的进门礼仪,凡那个家没有的,她都保留,包括用精美的三只兰花盘子盛上精美的菜肴,两荤一素,用高脚杯斟上琥珀色的葡萄酒。他偏爱牛栏山二锅头,品完红酒,一定再加上白酒,适微而止,从没醉过。在亮白的水银灯管下,再加两只红通通的烛火,视线里便有了血压升高的颜色,到处秀色可餐。于是他每到肚子咕咕叫时都情不自禁朝这里跑。胃口决定了男人下班的路,接下来还有更实在的内容。

  他四十一岁了。年龄是很奇怪的东西,干该什么事就在潜意识里安个小喇叭似的提醒着,从过了四十岁,就一再被告知要老了,肌体面临衰退,生命在走下坡路,心理频告危机,可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没来及做。这让他惶惶不安,盛年而衰悲哀得令人激愤,尤其是你想要什么都正按部就班到来的时候,人生最最好的光景都抵御不住自然规律,不免心里惴惴然,辛苦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为谁辛苦为谁忙啊?生活未免太不够意思,奋斗愈多报偿愈少,于是补偿和犒赏自己是下意识的选择。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太多钱,他属不冷不热的衙门里的中层官员,能挣多少差不多都是有数的,没有数的也不敢大捞,珍惜自己是一方便,他想稳定,稳定地再升一级,稳定地退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地过完一生。在金钱上冒险是他在仕途的险招,他不赌,更不利欲熏心;官瘾,衙里混了18年,看透了,看破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女人,年轻温润能重温幸福时光的女人,从三十九岁进“四”时突然发现一切都不值得,他要突然进入不惑的心理和身体都发疯般需要一个年轻女人的抚慰,他这样波澜不惊无任何变化一步步滑向坟墓是可耻的,是自我厌恶的,一个老实人平安的一生?就如一只蚂蚁的死法,有谁记得一只无足轻重蚂蚁的前世今生?他不求轰轰烈烈,只想在走得动、走下坡路还没到底时按自己的想法真实活一次,舒服高兴一下。这是他一辈子没有大功大过、勤恳本份人的唯一要求。

  王若琳就是令他怦然心动的年轻女子,温柔浅笑,静若处子,令他的心从此猫抓不已。那时她25岁,眼睛清澈,皮肤光滑,长发闪动着自然的光泽,好象有过不完的青春期。关键是她也对他有极大的好感,两人像干材烈火般等的就是冥冥中的那一天。值到今天,他依然对她的身体很迷恋。女孩,也会打扮整治自己,轻柔的锦袍和蕾丝花边下边是生机勃勃的肉体和渴望,像无鳞鱼的滑腻。年轻的身体毫不掩饰对性对抚摸的渴望,也正像他所渴望的,似一张贪吃的小嘴正等待他的喂养,这让他激切又感动。

  饭后收拾好,女孩已调皮地在床上张开了身体——看他的眼神,他想要,她就如此;他累了,她就如关了闸的水笼头,变成乖乖的猫咪贴伏在他右手掌心下,如果半夜他想起来,她也会打起精神陪他疯狂一刻钟。

  今天他就想要,四十出头的男人并不像他潜意识莫名凄惶的那样,要不行了,她感觉到他还在没有头的强盛中。

  乳液细致地涂遍全身,腋窝下洒了香水,她摇曳多姿地到了床上。拥有多余的年轻,你根本不需要什么,只要稍加可爱一些,男人内在永恒的发动机就会被唤醒,他什么都懂得,你的笨拙也是优点。

  在他二十年丰富性经历练就的火眼金睛下,她从来不需装,决不在高人眼下玩把戏,真诚的笨拙远胜于高明的造假,露出狐狸尾巴的风险不是她能承受的。

  从她身上下来,他抱着她,抚摸着她颤栗不已的身体,温柔体贴地帮她平复下来。她爱他,他是知道的。

  2.

  若琳在一家七人小广告公司里做文员,从简单的接电话、传达消息、扫地抹桌子到有点技术含量的复印、打字、发传真,活多而琐碎,累不着,也闲不下来。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本城土著,忙碌自信的过了头,每天10点准时打着手机出现在办公室,因为这个时候刚开机,电话一准就到。凭着有限的经验,若琳能猜到昨晚他在哪里过得夜,如果他甜言蜜语,一脸媚色,嘴巴上抹了蜜般,肯定是在老婆那里过的,情人兴师问罪了;如果一本正经的不耐烦,伴之“行了”、“好了”、“知道了”、“还用说”,肯定夜不归宿,老婆滞后查岗。她以前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情人那么好,现在知道了,零售价格当然高一些,即使不能高很多,嘴巴上也得有个好态度;而老婆由于是批发,板上定钉,自家的东西就可以怠慢一些,有点像买回来的书,不读搁着,也要蹭别人的书看。

  她内心对boss其实是鄙视的,吃着碗里占着锅里,还沾沾自喜的样子,对下面的员工影响很坏,男士们现在没钱没到时候罢了,一旦有能力做到家外有家时,断然少不了弄一侧室,好象不那样不像个男人不像成功人士似的。

  但她对这一恶习不敢有丝毫表露,文员的可替代性太强,她只是个普通院校的大专生,在满大街都是青春可人的大学生到处找工作的年代,她没有多少可选择空间,在这个各方面都过份拥挤的时代,连谈恋爱都没多少退路。

  好在中午她有理论上的一个半小时自由支配时间,11:30吃饭,同事们有带盒饭有叫快餐的,她就可以溜下去逛一逛,呼吸一下外面的自由空气。她有一个新结识的朋友于丽美,楼下空调公司的业务员,人长得瓷娃娃似的,眼神机灵可爱中带着俏皮。就因为是新朋友,两人情投意合,彼此信任,把与老朋友说有风险的话拿出来,反而觉得安心。那小姑娘刚毕业一年吧,大大咧咧不知世间深浅,也仗着更年轻貌美,以什么都应该发生的自信和美好对楼上姐妹说:

  “我们经理是喜欢我吧?他老是闪烁不定地在背后看我呀!”

  “应该是吧。”

  若琳几乎有点悲哀,那个胖嘟嘟一脸酱肝色的男人是一个小家庭企业的独子,文化不高,高中都没念下来,却在学校积极早恋中生下一子;妻子也是个勤劳可爱的女人,目前在门头沟的公司总部负责采购;目前在市里租了两间办公室作为门面,做销售部。这是一家刚起步不久的制冷公司,混迹于传统制造业,日子过得艰辛,老太爷在门头沟负责运转全局,让儿子在龙头销售部历炼,他却还有心思想入非非。若琳知道这么多,因为这个男人半年前在电梯里碰见她时闪动着他放光的金鱼眼肿眼泡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挖她过去当秘书。她从容婉拒了,都是花花公子,倒不如自家boss花的有派头,至少自家老板大本毕业找的是一在校研究生,起码都是正经学习的。

  “他说我可爱,有闯劲。”丽美沉浸在一种无法抑制的愉快和乐观里,“你觉得我漂亮吗?”

  “十八无丑妇,打扮打扮就好看。”

  “我不是十八岁啊,都二十二了!”

  二十二面对二十七的女子是有资格撒娇扮嫩的。若琳有些不痛快,甚至鄙薄,“女人的青春下线是三十岁呢,你的俊才开始呢!”

  女孩有些得意,“你说我怎么办?他老是堵人家……”

  若琳一边塞食物一边应付,“别让他堵住你,你的价值就是不能让他很快抓住你。”

  对方立码凑上亮晶晶的眼神,“他会不会讨厌我啊?”

  “不会,有朝一日你会讨厌他。”

  女孩点了半天头,显然没消化这句话的含义,依然兴致勃勃,“昨天他还有意无意地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包包,我背的包款式虽还行,就太廉价了,一看就是没超出20块的扫街货,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若琳有点后悔下来与她一起吃饭,受不了这种纯洁和显摆的女生,别人对她好,她只看到最有利的那一面,“你要么不要包,要么就个最贵的,LV什么的,最便宜那一款也行。”

  女孩立刻伸出舌头,嘴巴绽得很开,“不要做个拜金女吧,老板会喜欢女生狮子张大口?”

  “老板不喜欢,男人都不喜欢,但都喜欢……白玩。”后面两个字含含糊糊吐出来的,算给这个不谙世事却做着白日梦的女孩留一点自尊心。

  丽美果然在这个问题止住了,津津有味在扒了一阵米饭,下定决心打破僵局,又象在讨好,“你和你那位什么时候结婚呀?二十七八岁正好出嫁,不要再晚了,我正等着凑份子呢。”

  若琳心里恨得牙痒痒,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人一恋爱智商为0不自知!却以无所谓的语气,“嗳,着什么急,晚结几年痛快几年,赶这么早进围城干嘛?死催的呀,等你结了我再结也不晚。”

  丽美咯咯笑,一脸妩媚的光彩和幸福,好象自己马上大喜似的,“结婚结太晚你要做高龄产妇呀?小心你退休了你的孩子还未成年呢!”

  这种不深不浅的话总刺激着她的心口隐隐作疼。半年前她因绝望一气之下和一个一直爱慕她的大学陆姓同学好上了,太恨了,可能想转移心中的愤懑情绪吧,她痛快地答应嫁给那个四无青年,无地位,无金钱,无背景,无房产,职业和收入都一般,基本可归为老实但无用无害的那一类。突然之间,老程又来找她,信誓旦旦说了给她未来,给她幸福给她名份之类的。于是她又过来了,因为内心放不下他,他是她快满28岁的人生中最重要最用心爱过的男人,25岁花一般的年纪就跟了他,两年多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和记忆是没法抹去的。她给他时是处女,这一辈子就认定他了。而且她相信他会把后事办好,障碍清除,他的女儿考上大学了,也满18岁了,他的责任已完;他与老婆感情不合,同床异梦,再勉强拴在一起也是痛苦……关键是他得遵守承诺,对她负责,她这么年轻,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但这一切她没有告诉别人,不敢说,跟有妇之夫还大自己一轮多的老男人苟合了两年多,还没得到名份,以“爱情”的名义不仅牵强还愚蠢。两年前她何尝不像于丽美这样屁颠颠以一个小女孩单纯做梦的心情,眼巴巴钟情于一个有妇之夫的所谓爱情,到了最后,好象闹了一场误会,男人想要的只是爱情的最高境界肉肉合一,而女人执拗的浪漫情结却是好像自己在跟自己谈了一场恋爱。这是她两年后发现的严酷现实,却像个赌徒那样押上全部筹码赌到底了:一定要把这个荒废了她两年青春的老男人夺过来,不管用任何方式!

  燕石坐在沙发上手脚发凉,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两天还没回来,且没有一个电话,没有只言片语,老夫老妻过成稀汤寡水也就是了,反而像仇人似的,见面就烦。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女儿上大学搬出去小一年了,她从没这么寂寞过,空旷的房间如凌晨的体育场,依稀还回荡着昨日欢乐的盛况,那时女儿抱怨课业多,抱怨老师狠心,跟着MP3唱荒腔走调的歌,作业做一半跑到客厅踢毽子;那时老公对家事对女儿很上心,什么都积极筹划,要孩子考一个好大学,让老程家自豪体面一下;那时她负责做饭和一家人的后勤工作,虽然经济上不宽裕,但平稳的日子里感觉到安定和幸福,觉得这样的日子能过到生命的终结……但现在,就在这个突然显得寂静的房间里,根本就不该这个时间还有人似的。而且她也懒了,凌乱的房间没收拾,沾了一年尘土的窗帘本这几天就该卸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洗黑水了;抹布胡乱放在桌子上,茶怀里的隔夜茶发了霉般沾在白壁上……

  收拾得井井有条有意义吗?给谁看?她不想再瞎忙活了,一辈子过了一半多了,为谁辛苦为谁忙呀,有一丁点儿意思不?该走的没走,不该来的还在半道上等她,命里有这一劫吧,能过得去吗?

  轻轻抹去腮边不知何时落下的清泪,她颤抖的手指给多年老友打电话,对方喂一声时,眼泪就断了线的珠子般滑下来。

  “他们还没断……”

  对方显然吃了一惊,顿一下,“别瞎说,疑神疑鬼吧。”

  “没有,这几天我一直感觉不对,右眼皮也跳,以我对他的了解……准又倒退回去了。”

  “发现什么珠丝马迹了?老程也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吃嫩草还吃出瘾来了。你不是神经吧,这事可别乱猜,没事也给猜出事来了。”

  “你放心,绝不是猜,他又倒退回去了。昨天我在他枕头底下翻出了一个花内裤,铁定不是我买的,还没洗呢,没鬼藏什么藏?以前他什么衣服不赶紧拿出来让我给洗了?这个他是想带过去,走得急,给忘了。”

  “就一件花内裤,不是他自己买的?你也别杯弓蛇影,搞清楚了再质问他。”

  燕石叹口气,“质问他又怎么样,肯定一口否认,逼急了承认了,要我看着办,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们上次签的协议呢?让他净身出户光屁股走人,我就不信他心里没点忌讳,人家女的也不会跟个穷光蛋吧?”

  燕石语塞,默默地挂上了电话。取出半年前那份协议书,其实只是签了他大名的检讨书,检讨了他自己如何的过错,一念之间爱上了别人,全然忘记结发夫妻的情义,知错必改云云,程健人敬上。属于形式完美内容有点亏的那种,只是她不追究回头的浪子罢了。结婚20载,前18年他一直是个尽心尽责的好丈夫,好父亲,虽然小错不少,但原则性的问题一直拿捏得准,让人放心,虽然一路苦过累过,埋怨过指责过,总归没出大差错,也算风浪静过了多半辈子。她认为他们是患难夫妻,应该同甘共苦,而且女儿大了,都考上大学了,有出头之日了,还有什么旁逸别出的心思?他不应该对她有意见,她嫁给他时他上无片瓦,下仅有立锥之地,恨不得睡大街,现在也只是个冷衙里的小副处而已,真正的好日子还没到来,就急不可耐地蹬了糟糠之妻另结新欢了?这人心到底是什么长的?!她不仅仅是不平,心里如同同一只碗里吃到了第二只苍蝇,羞辱悲伤,心如刀绞。她没做错什么,有功劳,有苦劳,也有疲劳,他为什么如此绝情地对她?

  下午过半,有人敲门,这时她已把家里收拾得整洁利落了,窗帘也晾窗台上了,空气里飘着茉莉花的芳香剂。按这朋友赵波的习惯,一旦她有事,她就会跑过来看看,一是朋友之间情谊好,对方有点小事,自己总要琢磨琢磨,重在参与,也想闹个明白;;二,赵波是个业余作者,常在晚报副刊发表点豆腐块,谈人生、婚姻、幸福什么的,不光看重自己的题材,也是看重别人的经验;三是她在园林部门工作,相对较闲,而且又是好姐妹的家事,不去看看,心里放不下。

  这朋友比她还小几岁,也为人妻为人母多年,家道背景偏上等,可能因为成长无烦恼,为人气质较冷,让人感觉模样清高,不可轻易接触,加上平时做事头脑清楚有点狠劲,说话直性子,老公儿子都让她三分。谁有事都会有个说体己话的人,偏偏冷气质的赵波就能与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燕石很投脾气,燕石也比较信任她。

  这能说体己话的朋友一进门就想看老程的花内裤,燕石就用两根指头从垃圾篮里挑出来,“看看,新的,布料不错呢,不是街上三五块拿来的。我都是三五个一包一包地买,没有这样的。”

  赵波看了一眼也认准了,男人爱自己挑个质量好的但也决不会挑这种嫩嫩颜色的,粉红、粉蓝,那种可心的“粉”,要么是小女孩要么只有年轻女子神神经经血压高时才这么挑。

  “你也别太生气了,男人内分泌天生旺盛,当他免费玩鸡又赚个内裤了。你要生气能气死。”作为局外人,也作为好友越波只能让好姐妹忍让。

  “你说这男人怎么如此没良心?!”

  “嗨,讲良心也得看时候,翅膀没硬时要讲一讲的,硬了,能飞了,还讲良心干嘛?女人不能跟男人讲良心,要讲心狠,你把上次的协议书拿出来,让他净身出户,他就又有良心又乖了!我家老胡虽也不是个好东西,但也没这么明目张胆,几处房产能写我一人名的只写我了一人名,不能写一人的写了我俩的名,所有存折都在我手里,儿子也向着我,一有风吹草动我卷走存款带走房产和儿子,让他众判亲离光屁股玩去吧!想找小三,行,让小三倒贴你吧!你得有这个魄力他才不敢,比讲良心强!”

  燕石深深叹口气,“我有他工资卡,就是奖金没摸到。”

  “你要啊!我单位有一同事,把她家所有钱都攥到手里,每三两天给他口袋里放一定数量的零花钱,吃了上顿刚有下顿就行,连烟你都给他买齐,需要什么你让他回家拿。一个糟老爷们不会有人劫他道的,就是劫了扔半道上,好,你就去打车接他回来!经过上次那事,你怎么还让他手里有钱啊?没钱谁跟他啊?”

  燕石垂下眼帘,“他好歹也是一领导,口袋里没点钱面上过不去,百儿八拾块的,我检查他,兜里也就这些钱。”

  “那他每月奖金多少你知道吗?”

  燕石垂着头,“能有多少?他喜欢新手机,没跟我要钱自己买的。有些女的不要脸,就愿意混着玩……”

  赵波可不太相信,冷笑一声,“说个话你别不爱听,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得赶快把这个缝补上。你说你家老程,年轻时看不出个好来,这人一到四十,脸圆了,眼角有纹路了,肚子上有肉了,也饱经风霜一本正经有看头了,成一枝花了,再看看你,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还是几年前的衣服,皮鞋也跟厚的,土!你可别生气,忠言逆耳,你干嘛不穿得光光鲜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给他省钱干什么?省钱有什么用?闺女都考上大学了,把大学的费用单拿出来,其余该吃,吃,该喝,喝!有钱谁不知道享受生活啊?看把你自己苛刻的,你都不心疼自己,怎么指望老程心疼你?”

  一席话,燕石悲从中来呀,“我还不是为这个家,为了这个家容易吗?……”

  “不容易,你就别扛那么多,让老程多扛,他还时间空间找别人说明他累得轻!哪一天闺女上学交不起学费,家欠外债他就知道该一门心思为家庭打拼了,现在我儿子要钱,我先让他给他爹打电话,他爹再说:找你妈。我就得时时让他知道这个家需要钱,不是到头了他该享受了,想享受也得60岁退休了为止!男人是驴,你抽他,他才能转得稳!”

  燕石沉默,好一会儿,“他以前不是这样,以前顾家,顾女儿。”

  “以前他压力大,现在你给他扛完了。”

  “想想当初我真不该辞职,还不是为了照顾他妈,端屎端尿三年整,一直到老太太撒手归西,我自感觉对得起他!要不然到今天我还有工作,还是个老师,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落魄样子。”

  以前燕石是小学老师,也恰恰教过赵波的儿子胡宇飞,从那时这对姐妹才无话不谈的。

  “哎,你也别后悔了,是老程做的不对,对不起你,你得赶快想个办法,趁他刚开始,要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个女的要是大街上的鸡呢,只是偶尔玩玩,你就别提了,如果又是网上认识的,有长远的打算,你赶紧的,别像上次那么被动,天下人都知道了就你一个还蒙在鼓里。你得给他个狠的,宁错杀一万,不可漏网一个,给你说,你撕破脸再来一次大闹,闹得让他记在心里!”

  燕石想说,她缺这个心计,也没这个心理素质,她与她不一样,她娘家背景不强,没人罩着,很难闹起来,再说她对他服从惯了,为他服务惯了,有点没那个胆量。

  好友看着她又急又气又有点窝囊的脸,“上次签得不平等条约呢?让我看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有他把柄你还愁成这样?”待她接过那两页“检讨书”,勃然变色,“你就白白放过他了,连点对自己有利对他惩戒的条款也没有,这算什么,不痛不痒,认个错,连是什么错也没屑得提,你就通融了,软成这样他怎么不欺负你!?就凭男人的贱性,你以为他们真的说话算数?可母猪可就上了树!哪个男人不贼性?能偷吃就偷吃,能瞒住使劲瞒,反正有便宜就沾,要没把柄抓着,你怎么治得住他?”

  燕石呆呆地坐在那儿,泪水慢慢滑下来,只一个念头想不通,“他怎么狠的下心又一次这样对我?!”

  “姐呀,你这样伤心生气也不是办法,男人出轨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得干快弄清楚他是和谁?先别大吵大闹,慢慢旁敲侧击,看看你们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怎么着也是二十年的夫妻了,大风大浪都过去了,阴沟里还真翻了船?”说到这里,赵波突然觉得没那么严重了,好友这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临走,她又体己地交待:“他出去找,找的也是女人,大家都是女人,你等他回来了,好好收拾打扮一下,让他交租子,把他掏空看他还出不出去!”然后用嘲笑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娘家老邻居说的秘方,治病很准!”

  4.

  若琳光光的,柔滑的大腿搭在程健人腿上,身子拧着,抱着他一只胳膊,“我好看吗?”

  “好看。”

  “说真的呢!”

  “真的。老问这个?”

  “人家没那么多自信嘛。”

  他的手臂横过去,抚摸着她光滑的背,算是安抚。

  她看着他扁踏的鼻尖和下巴上生硬的黑须茬,不无崇拜的语气,“猪头,你真英俊!”

  老程眼角的余光扫了女孩亮晶晶的眼神,差点感动得掉泪,在LP和同事眼中他可是典型的二饼子脸,不说丑也就算了,绝不谈不上英俊,可有人说他英俊,也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不在乎自己是否英俊,但这种赞美崇敬的眼光太让人受用了。他狠狠地啄了她一口。

  “猪头,我们要个孩子吧,集合了我们全部优点的孩子。”她不无期待地热望着。

  他嗯了一声,一动情她就会这么说。不过他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

  “我们要个儿子,我要给你生个儿子。”她在他耳朵上吹着气,吹得他痒痒。生儿子对他有吸引力,他只有一个闺女。

  “儿子要像你,我们要好好培养他,让他上最好的大学,我们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让他长成有出息的男子汉,老了孝顺我们。”

  月亮挂在窗台上的半截夜空,皎洁的月光照着他们盘在一起身体,一条条纹棉被单松懈地搭在腿上。

  “小猪。”

  “嗯”

  “如果……我出点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出点什么事’?”

  “如果……”

  “讨厌,不听!好吧,如果你要出点什么事,我就单身一人,永不出嫁,以此来纪念我们的爱情。”

  “嘿,胡说八道。”

  “没胡说,如果我爱的人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宁愿出家当姑子。”

  男人盯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寂静的黑夜里胸口发热,扭头看她,晶莹的两窝泪泉在月光下溢在睫毛上,小嘴巴噘着,都委屈得变形了。

  他慌忙给她拭泪,“小猪怎么了?”

  她干脆翻过身去,手手脚脚从他身上退下来,抽抽答答半缩着流泪,待他俯上身看她时,干脆捂着脸号陶大哭起来,也不是全放开音量,在深夜里也太突兀了,但哭的节奏很强烈,伴着身体的剧烈起伏,呜咽的声音被压抑得断断续续,一股气接一股气要噎住似的。

  男人只得抱起她,只当刚才玩笑开大了,心里却十二分感动和欣慰。

  若琳附在男人肩膀上,继续泪如雨下,她这样对他,爱他,委屈着自己,他能报答她什么东西出来?

  第二天上班,她正忙着录入公司资料,老程的QQ头像亮了,有信息发过来。他们总是这样,谁要觉得有了委屈,另一个总是及时送来安慰,哪怕是需要一方无赖一下,总会及时沟通,让疙瘩化解掉。这是种积极互动方式,把怨恨消灭在萌芽之初。

  “小猪头,忙啥呢?”

  “哼,忙着呢。”

  “呗一下。”

  “忙着呢。”

  “就呗一下!”

  “伸过左脸去了。”

  “还要呗右边的。”

  于是意念中,右脸颊也被呗过了。若琳喜滋滋的,忘记了昨晚的不快。

  她边刚进卫生间门,忽然发现了丽美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看见她又羞涩又惊喜,“若琳,你知道么……”

  若琳连忙跑到里面去的小隔间,关上门,很急的样子,“啊呀,憋死了,今天怎么这么忙!”

  “哎,我今天不太忙。”丽美在外面说。

  “你工作真不错,我这一段时间要忙得用脚炒菜了。”说完出来,匆匆洗了两下手,“改天聊,我忙完咱们再聚。”赶紧跑回办公室摆脱了那个陷入恋爱智商为0却万分期待别人分享她快乐心情的女子。她在楼下上班,却使用楼上的卫生间,可见她多想找个安全的人分享她的收获,可怜又可悲的女孩,猫与耗子,她与上司到底谁俘获了谁?

  中午吃饭时也有意避开她,她去楼下街上“锦春茶坊”里吃饭,那种老板娘亲自配菜做出来的烧牛肉盖饭,混着茄泥和碧绿的生菜,12块一盒,她爱吃。老程说:不贵,爱吃就多吃,别心疼钱,我补贴你。事实上他没补贴过,给过,她没要,小恩小惠的,她需要的不是这个,但非常高兴他对她能表现出来大方。他是个节俭的人,在公司吃食堂,五六块钱的样子,当然政府的食堂饭量足也便宜。茶坊老板娘梅二姐是个会来事的人,会做生意,刚开张生意不好时,她殷勤地往附近写字楼上派发了不少“锦春茶卷”,20、30、50的,还有100的,免费发给有消费能力的BOSS和主管们,消费时可抵充现金。老板与主管们又作为福利的一部分发给了下属。若琳手里就有不少这种茶卷,是“抵茶”的,不能算饭费,但可以按小时折算闲坐,不消费也不用交钱。

  丽美可能没茶卷吧,也不敢进来消费,担心贵,就在门外走来走去,猜度若琳是否在里面。

  若琳偏偏往里面角落里挤,不让她看见。穿着亚麻藕色大裙摆的老板娘梅二姐挑着精明的眼神,捧着盛开了满玻璃杯里的花茶笑着说:“这丫头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也不吃饭,恋爱了吧?瞧,劲头都不一样。”

  若琳打着哈哈,“估计是吧,有情饮水饱。”

  “男朋友干嘛的?同事吧,现在女孩子可是赶上好时候了,自由找,自由谈,趁着年轻,多好。”

  “嗯,估计是她老板吧。”若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茶坊老板娘就碎步走过来了,挨在她身边,压低嗓音:“就是那个鼓眼泡曹胖子吧?人家孩子可都好几岁了。”

  “对,就是那个死胖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哎唷,和他搞在一起可沾不了光,这家人从老头子起,做事小气寒碜着呢。”老板娘啧啧连声,“唉,什么事呀,现在的男人可真够呛,有俩臭钱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的女孩子也不自爱着呢,人家有家有室了还往前凑,明知是歪道还往前走,你不想你一个大姑娘跟这种人玩,还能好了?现在男人坏着呢,就爱骗人家小姑娘!”

  “嗯,是啊。”若琳连忙逃出茶坊。这老板娘开店长了,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刚才虽是经验之淡,她们却不是一路的。在难堪中,若琳想找出自己的正道和自己的正义。下午,在QQ上,她问老程:“晚上吃什么?”

  “吃你!”

  “说正经话呢。”

  “小猪,今天忙,可能不能回去吃了。”

  “忙到几点?”

  “说不好。上级来检查,全体动员了,弄不好就后半夜了,我在单位靠一靠吧。”

  看,他多会说话,多会邀宠,“弄不好……靠一靠吧”,要是在从前,她一定心疼的了不得,怕他身体承受不了,嘘寒问暖的,加倍爱他关心他。但现在她不太好哄好骗了,十有八九不是真的,越说的详细越想从别人那里得到谅解越证明有鬼。但她依然耐着性子:“好好干活,干完活回家,小猪头想你。”

  那边回:“大猪头也想小猪头,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哦。晚饭后向我汇报,我要看看你吃的什么。”

  那天下班她没急着回家,做饭的乐趣是看着别人吃着高兴,只为自己大张旗鼓搞一顿吃的,动力不足。这一点她觉得自己有点贱。于是在街上逛了逛,信步走进首饰店,看中一款坠着心形装饰的手链,铂金,五千多块,心动一下,想代替左手腕上的玉镯。她很喜欢这白中嵌绿的青海玉,不是自己买的,也不是老程送的,就像一根刺,不时提醒着角落里那个小男朋友的脸。他只是生理成熟的大男孩而已,急需一个年轻的容器盛装快喷涌而出的小蝌蚪们,其他的功能都是欠缺的,他无法为她遮风挡雨,不能给女人带来安全感,尤其是经济上的安全感。她想让老程出点血,给她买下这只手链,戴在左手腕上。

  然后到一家小饭馆要了一盘青菜,一碗冬瓜虾仁汤。晚上少吃主食不会胖;冬瓜具有美容明目功效,从25岁后就一直注意食补和保养了。吃过饭后,给老程发了个短信:“大猪头,小猪头刚才吃的冬瓜,饱饱得了。”

  一会儿对方回:“小猪头乖,多吃点,早点回家休息。”

  “小猪头知道了。大猪头也要吃饱饱的。”

  然后悠哉悠哉回家,心里忽然快乐了起来。还没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人影一簇一簇的,都在往一个地方看,人群中间惨白的灯光下,一个穿着吊带裙、踏着半高跟的踏拉板、身材凸凹有致极好的女人在尖声辱骂:“你个老B,没那能耐还占着茅坑不拉屎,你男人几年没你碰你老B了,一点也不自觉!人贵有自知之明,守着个空壳有啥意思?你还不如死了算了,不要再在大伙面前丢人现眼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被惊住了似的,三五成群呆呆地看着她。只有上了年纪的女性摇着头,指点着,模样极为鄙视和不屑。但那女人看众人都看着自己,像得理似的,对着高高的路灯,昂起头——斗志昂扬,“你个老B都老成那德性了,留不住男人赶紧的,滚!输不起还敢出来玩……”

  看她的脸,其实不年轻了,大热的天还涂着明显的脂粉。若琳就相信这一点,如果青春能让你的脸充满光泽,还化这么浓的妆干什么?这就是气急败坏最重要的理由。

  “你LG都不要你了,早嫌弃你了,你还赖着不走,有点自尊心的都有绳摸绳有药喝药早死早托生去了!你个活SB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讨人嫌!恶心死谁呀?”那吊带裙骂骂咧咧突然从人圈里挤出去,直奔社区圆形花圃。那里,一个干瘦头发凌乱的身影正从三轮车上卸两把椅子,也不知是捡的还是别人送的,椅子很旧了,她弯腰把其中一把搬下来,突然看到那气势汹汹要打过来的身影,不由呆了一下,然后躲到三轮车后面。到底是邻里邻居,骂到门上倒也算了,要打上,这些老邻居们也是不干的,就有几个出来拦住吊带裙,把她与三轮车隔开,劝导的,不满的,嘲讽的,什么语气都有:

  “哎呀,干什么呀,骂也骂了,还真打人?没王法了?不怕把警察招来呀?”

  “她男人的事,你找她男人去啊,你找她的事有什么用呢?”

  “狂成这样了,真是世风日下,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你与老头好,你们就出去过日子去吧,何必来骂老太太?老太太拉着拦着不让你们好了?你抢了人家男人你还有理了?做人能不能有点素质啊!你让大伙听听,你那一套一套的歪理能站住脚吗?人在做天在看呢,别怕报应到自己身上!”

  惹了众怒,那女子气焰小了下去,但声音依然高昂:“我怎么歪理了?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而孙大庆爱我,我们相爱!这是自然界适者生存的进化法则,这是自然规律!认清现实吧,个人是挡不住的!”

  “还自然规律,不知道廉耻!”

  “这也叫人话?伤心病狂,比老孙还不是东西!”

  “唉,这年头真他娘的上山怕遇老虎,平地怕遇不要脸,人都不要脸了,只剩下贱了,贱人!”

  在众人数不清的小声辱骂中,一个老头摇着扇子在若琳身后与邻居指点着说话,声音很不屑:“这女的缺心眼,老孙既然像你说的那样喜欢你,爱你,怎么就不离了娶你?没有离不了的婚,他要不离你跑这儿闹又有什么意思?瞎扯淡嘛!”

  那女的在疯狂辱骂中渐渐看出了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在众人有些敌视的眼神中且战且退,并不甘示弱地反击:“不爱就是不爱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混吃混喝赖着也白搭!既然没本事拴住男人,你就该放开他,强扭的瓜甜不了……”一边骂一边回头看,渐渐地走到小区门外了,好一会儿才从淡灰的影像中消失。而那个闷声不响有点窝囊的原配在众邻居沉默的目光中耷拉着眉眼,往家里搬第二把椅子。

  若琳看着那个佝偻干瘪的身影和一头乱糟糟飘在风里的头发,像一件穿了陈旧洗得发白发软失去经纬弹性的衣服,很可怜,立过功,蔽过体,还能穿,但能抵得住男人对光鲜衣服带来的面子和心理安慰的比较吗?而那个嚣张的小的,虽然泼辣,面目凶恶,却更有可穿得价值,要不她哪有胆量堵到人家家门口辱骂声讨?她倒不觉得有人给她撑腰,可能更多的她也是个爱情的赌徒,失去的太多,想把本翻回来,即使本不抵债,心里也算出了口恶气。这就是年轻人的血性吧。

  随着众人慢慢散去,她也叹息着上楼,站在大堂门口吹着空调,转过身向外看,落寞的夜影中,内心兀地冰凉起来,人生何曾不相似!

  她真是觉得自己从春天里一把嫩草,长到夏天的繁茂,到秋天一路荒了去,枯败的景象让心底悲伤不已,让他这样老拖着,过了秋季,是更荒凉的冬天,而后面的轮回就不再是她的年代了,年轻的女孩像韭菜一茬一茬收割,如果他再选择不要她,那她就真完败在他手里了。而和那个凶巴巴气急败坏对老孙妻子打击逼宫的傻女人不同,她不会找老程妻子算帐,这不关她的事,刚才的老头是个明理的人,没有离不了的婚,如果他真爱你,真想和你一起过日子,自会和他LP离了娶你,如果他没想到这一点,只想和你玩玩,哪怕就是真存在一些感情,你怎么努力也没用,找他LP让位替他清场,更是蠢不可及,地下的爱情再理所当然,一旦浮出水面就会遭人白眼,失去道义的支持,自取其辱。那个看似最弱势最好欺负的,其实并不是重点。

  若琳看着那个佝偻干瘪的身影和一头乱糟糟飘在风里的头发,像一件穿了陈旧洗得发白发软失去经纬弹性的衣服,很可怜,立过功,蔽过体,还能穿,但能抵得住男人对光鲜衣服带来的面子和心理安慰的比较吗?而那个嚣张的小的,虽然泼辣,面目凶恶,却更有可穿得价值,要不她哪有胆量堵到人家家门口辱骂声讨?她倒不觉得有人给她撑腰,可能更多的她也是个爱情的赌徒,失去的太多,想把本翻回来,即使本不抵债,心里也算出了口恶气。这就是年轻人的血性吧。

  随着众人慢慢散去,她也叹息着上楼,站在大堂门口吹着空调,转过身向外看,落寞的夜影中,内心兀地冰凉起来,人生何曾不相似!

  她真是觉得自己从春天里一把嫩草,长到夏天的繁茂,到秋天一路荒了去,枯败的景象让心底悲伤不已,让他这样老拖着,过了秋季,是更荒凉的冬天,而后面的轮回就不再是她的年代了,年轻的女孩像韭菜一茬一茬收割,如果他再选择不要她,那她就真完败在他手里了。而和那个凶巴巴气急败坏对老孙妻子打击逼宫的傻女人不同,她不会找老程妻子算帐,这不关她的事,刚才的老头是个明理的人,没有离不了的婚,如果他真爱你,真想和你一起过日子,自会和他LP离了娶你,如果他没想到这一点,只想和你玩玩,哪怕就是真存在一些感情,你怎么努力也没用,找他LP让位替他清场,更是蠢不可及,地下的爱情再理所当然,一旦浮出水面就会遭人白眼,失去道义的支持,自取其辱。那个看似最弱势最好欺负的,其实并不是重点。

  她心里明镜似的,从他们同居到第二个年头她就有所觉察,一边以爱情的名义占有着她年轻的身体享受着和她在一起的欢乐,一边可怜自己似的抱怨和声讨老婆平日里对他的种种不好,当她委婉地提出应该离开他老婆永远和自己在一起时,他又唉声叹气说她老了,很可怜,没有去路他于心不忍,而且他还有个女儿面临考大学,等女儿考上大学,也成年了,他一定会给她一个说法等等。一听所爱的男人如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坚持担负责任,她就更爱他,尽可能给他更多的弥补。

  但事情总有个临界点,有一天他那不怎么懂事不怎么贤惠也不怎么有情趣的老婆大闹时,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从她25、26到现在的27岁里,共七百多天,她最优质的年华被他无偿霸占着,他走后她才回味过来这一点,爱情,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二十五六岁,只看到了二十五六岁的高度,他三十九四十岁,却看透了整个人生,他爱她,可能也有一点感情在里面,顶多也就是吻吻的程度,可他却拿走了那么多,在她看来,爱情成了他免费享受她的借口。所有都是口惠而实不在,他没有实现对她的任何承诺,没有娶她,没有给她安全感,没有让她衣食无忧,甚至没有金钱的补偿。做妓女能让一个老男人白玩两年多吗?他所谓担负的家庭责任只是对另外一个女人负责,与她无关,她为什么还要对他做出这种牺牲?

  分手后的那半年,她咬碎钢齿强忍着不去找他,所有的苦和痛都自己承受,咽下的泪水能淹没整个北京城——可是他又来找她了,是真爱她?是良心发现?还是免费的东西没吃够?但她总算又有了扳回一局的机会,99%的血泪就为最后1%的成功。这次她决不能输!她爱他,不打算报复他,只想永远合法地拥有他,这是没有伤害的胜利。

  但今晚,她不知道老程还回不回来。他又可能开始了表演的借口。

  5.

  老程回家了,是她中午打的电话,给他发短信,他不理,于是打过去。她先在这边沉默,求他回家有点说不出口,也是他的家,竟然要求他回来;他那边好象回避尴尬似的,若无其事地不耐烦:“怎么了?忙着呢,单位事多,说呀。”

  她恨得要流出眼泪,本想吼他:“他妈滚回来给你算帐!”终究没那份气势,竟用平淡的语气,“怎么不回家了?好几天没回来了。”

  “呃,单位忙,上级来检查……”

  “晚上做鸡蛋面。”然后放下电话。最后这句加重了语气,再跟他罗嗦估计就不回来了。

  他七点钟到的家,比下班时间晚俩小时。桌上已摆好面条和半盆鸡蛋西红柿汤,红的花瓣黄的云朵绿的星星点点的香菜叶。老程没管坐在沙发上呆头闷坐毫无表情的老婆,坐上桌舀一勺花瓣云朵浇在白瓷碗里的面条上,搅了搅,稀哩呼噜吸进无底洞里,边吃边含混不清地评价:“盐,放少了点。”

  多少汤放多少盐,她拿捏得准,20年了,饮食的评判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今天终于到了盐的缺斤短两。人一阔嘴就变。

  她耐着性子和他一块儿吃,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半盆面条消灭了三分之二。她吃不下剩下的三分之一,留下一半。

  “今天你刷碗。”放下筷子她忽然强硬地说。

  副处吃了一惊,“你整天没事,在家干嘛?”抗议归抗议,还是别别扭扭干去了。

  这装腔作势说明他心虚,如果没做亏心事,他是不会在她做全职家庭主妇时还要洗碗;反过来也一样,要不是她内心不满,也不会自己在做家庭闲妇时还理所当然在他上了一天班后还支使他接着做家务的。互为佐证。

  这功夫,燕石沉住气去卫生间精心洗了洗,还若隐若现喷了点香水,把丝质的小黄花睡裙穿出来,走进卧室若无其事点蚊香。

  洗完锅碗瓢盆的程健人没太感到委屈,在卫生间草草冲了冲,看到LP半透的宽摆裙下隐现的腿,觉得得夸一句比较好吧,“还行。”就不露声色地跳上床,打开台灯,拿起《中国地理》杂志看。

  燕石也慢吞吞地上了床,忽然觉得臊得慌,看着那本杂志在自己腿上投下阴郁的影子,“这几天你在哪住的?”

  LP生气了,老公一下子扔开书,转身揽住身体光滑柔润的老婆,又亲又啃,动手动脚。燕石本能地躲开他,拉了薄毯把自己盖上,,与他隔开,以表示对他转移问题的不满。

  遭到拒绝的老公也蛮有自尊心,不让碰就不碰,脸刷地就正经过去了,转过身,捞起那本杂志。

  燕石愈发不满这种态度,声音也严厉起来:“我问你,这几天晚上你都干嘛了?”

  “都干嘛了?上头检查,忙着接待,补资料,忙着补漏洞,天天加班,应酬也多点,吃饭,打个牌,单位这几天不着家的多了去了,工作所需!”

  “工作所需,需的连家都不要了?都这样办事,共产党完蛋也快了。你前几年怎么没这么卖命?”

  老程很不屑,“前几年?前几年年轻,没危机感,现在不努力不表现,一辈子副处也忒他妈个应了,好歹混个正处,熬到退休也不亏了。”

  这话理正。燕石还是不罢休,“挨着说说,这些天都去谁家打牌,谁请客吃饭的?”

  “你不相信我怎滴?”老程挂着个脸,“你不相信我说了有何意义?说个屁!”

  “那花内裤哪来的?穿谁的?”她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她LG受了冤似的,差点诈起来,“哪来的?这几天在外不换换行啊?还俩呢,另一条在单位抽屉里,明天都穿回来!”

  “你奖金,那些杂七杂八发下来多少?”

  老程受了侮辱似的,“今天是这个目的吧?那点塞牙缝的几个小钱你也惦记?我是个机器不吃饭不喝口水不买条内裤换换?车子不喝油改喝自来水了啊?”

  老程有辆破普桑,上下班当步,前几年借人家钱人家抵了辆破车,嘎嘎吱吱开着还挺快活。她还等着说“烟,我给你买好放在家里”呢,人家却没提烟。“那也得有个数吧?”

  “有什么数?工资卡都在你手里,从‘工资阳光’那一天起,还有什么奖金?马儿倒想吃吃夜草增肥,得他妈有机会呢!”

  年轻时当他满嘴抱怨时,说明他真不满;到这个年龄再抱怨,可分两种情况,一是不满,二是故意装不满。燕石心里冷笑着掂量着这老狐狸属哪一种情况。

  但人家还是在理。燕石不说话了,看LG气哼哼的,想转变气氛,由于刚才自己太得理了,想一下子软下来改变太大;委屈求全者能发扬风格,不计前嫌最好,那她一定和他好好温存,把他的委屈通通补回来。

  但此时老程得理了,也生气了,杂志也不看了,背过身去睡了。她不甘心地往前贴了贴,没动静,更不甘心地把手放在他臀上,以往此时,这个男人定会报复似的转过来好好治治她,好好让她服务。但现在还是没反应。进一步摸到他毛绒绒的私密处,软皮耷拉脑的,铁了心不搭理,成心让她自己玩。

  哼,小气!燕石小声骂了句,不搭理就臊着了,又不能强行治他,一向都是他治她,逆向操作还真没这个心理和勇气。

  于是内心逐渐胀满了气,气鼓鼓的盯着他的宽后背,然后听到他从无到有的鼾声,雷阵雨前的样子。

  估计这一觉到天亮吧,缺心少肺的人。她微微叹口气,脸朝向黑暗的天花板,街上有车驶过去,车灯穿透严密窗帘的经纬,闪出一排影影绰绰移动的灰影,倏地又恢复了平静。左手摸右手,那点敏感和歉意也都省了,就像你喜欢的窗帘,挂久了,有个小洞,有个洗不下来的小污点,你都不想在乎,从晒衣绳上取下来照样再挂上,一切还在,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在他们这二十年过于顺利过于温暖的婚姻中,刚开始时他还省吃俭用为她买了一件枣红色毛衣,她穿着它与他度过了最快乐最幸福最能为未来规划的那两年,接着女儿出生了,小家伙给两人带来了欢乐和手忙脚乱也更为拮据的日子,接下来日子出奇地稳定,他表现出一个好父亲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男人应该具有的所有优点,他爱女儿,把女儿的未来挂在心上,天天和她一起做作业,周末陪她去锻炼;他在乎老婆,那时她也上班,两人约定谁先下班谁做饭,于是他经常做饭给全家人吃,周末还给她洗衣服;他爱家,很少应酬,要么去上班,要么回家,要么在回家和上班的路上。这种温暖安定幸福的日子在漫长的岁月中好象煮成了温开水一样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点混浊,老步调老习惯虽还维持着,人却失去了水灵灵的鲜活,变得无精打彩。在性上,从生了孩子,她就一直抗拒,找不到情绪,他就急得冒火;然后孩子大一些,该她冒火了,这个男人反而软踏踏的老不来劲,好几年;再到后来,两个都没激情了,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按惯性洗洗睡,睡睡洗。

  直到他在外面找到了第二春,眼睛突然死灰复燃般放出光彩了,却不敢回家,开始是不敢,怕老婆看出自己浑身洋溢的崭新生命力;后来则是不愿意回。

  如果说出轨,她也能出,她只所以不出,就是因为这个家!她不忍打碎、玷污、抛弃它!突然嘀哒一声,她黑夜中冷静地看着他蜂蛰了般醒来,摸出手机,好像也凝耳听她动静——他的妻静得如不存在,才背过身,挡住手机的荧光,匆匆回了短信。

  如此的回避和小心,铁定有鬼!她心里冷哼一声,静静地等他入睡,等到鼾声又起,悄悄起来,找他手机。即使短信删了,电话记录得有吧,看和谁联系得勤!

  她小心翼翼如鬼影般摸索,像件悬案一样,竟愣找到他藏身的手机。这更让她睡不着觉了,没鬼藏手机干嘛?以前他手机就明显扔在桌子上,有电话忙不过来甚至让她去接,就这两年一直在鬼鬼祟祟。

  一晚上,她侧躺着,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呼噜声,猫守耗子般蓄满精神,就渴望着再嘀哒一声,她一定动如狸猫般看他藏哪儿了再夺过来!

  可惜,后半夜一直是安静的。老程显然睡了个好觉,没感觉背后有一双夜眼扎得不安。

  一直到黎明,燕石才放松酸楚的眼皮,打起了盹,所以她错过了给一家之主做早餐。不在家吃早餐也没什么了不起,街头小摊上有的是,一大早老程就起来抓公文包往楼下跑。

  燕石篷着头追到楼道里,勉强地招呼:“马上就好,在家吃吧。”

  她老公话也不回,只往外走。

  “在家不一样啊,丢魂似的,干嘛这么早?”她想借机问问昨半夜谁发来的短信。但老程早消失得没影了。

  6.

  那天他赶去小猪猪那里吃她精心准备的香甜早餐。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对年轻的她依恋得厉害,他不愿在单位外再操心了,他有点累,愿意把自己交给这个心灵手巧的年轻女人去打理,她细心地爱他,相信他,让他得有轻松快乐的心态。

  两居室是他租的,已没有了人,她等不及上班去了。他气定神闲地坐下来吃她留给他的早餐:新煮的鸡蛋,剥开蛋壳光滑细嫩如她的大腿;她留下的温热的豆浆,平淡有营养的味道,如法式大吻里吮吸的东西。两年多了,他对她不厌倦,不腻烦,离开了还更想念,甚至有惆怅的感觉,哪天她再转身离开对自己可是个打击,自己正值盛年,盛世过后可是下坡路,能安慰这种内心烦忧和恐惶的东西并不多,他因此时刻想着她,惦记着她。他对她的需要大于她对他的,他从未表示出来,也害怕表示出来。感情这东西,你说需要多少物资代价镇住它都是可以的,重于泰山的,轻于鸿毛的,都靠得住谱,但靠谱基础上怕她因此提高价码,怕她胁迫他。她现在可是爱他,不太高的要价恰好他能镇得住。

  那天若琳正在办公室楼下的街上,一个稀疏声音的男生不停地打电话甚至威胁她:“就见一面而已,不然我闯到办公室找你去了!分手也得当面说吧,心里没鬼你躲藏什么?是我在承受被人当面拒绝!”

  被纠缠得没法,若琳就下去了。其实他不知道她在几楼,就怕他神经病一根筋一层层一间间找过来。她不想在自己近28岁还算清白的人生中因这个今后注定不相干的人搞浑浊了。任何时候,单纯的女人都比满身故事味的同类更受男人们的青睐,尤其在中国。

  那陆姓男生站在街边,满脸厮文相,生来如此,和她同岁,青涩的下巴上好不容易钻出来的胡须还是软的。她怕的是他这一辈子也这么软,和她同大学,专业却很差,人本身是个小家庭走出来的少爷,生存技能不强,做事、交流、见解和为未来努力程度,均不见一块长板,也就没法弥补短板。这种人也就是在芸芸众生在社会底层慢慢混、慢慢沉淀着,比上不足,比左右刚刚好吧。她害怕过那种永无出头的憋屈日子,她看不到他的未来。她的胃口并不大,在这个混乱艰难的世事,能吃了这顿还有下顿,过了今天还有明天,能有房子住,未来有个靠得住的保障能让人过安心的日子就行了。她自觉要求不过份,自己一人倒也罢了,还要考虑下一代,又不是哭着闹着非傍大款不劳而获。

  女人可以拿出自己的青春培养男人,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值得培养。

  那男生看着她恹恹地走过来,可能想起半年前她毅然决然答应嫁给自己的情景吧,突然抑不住愤怒和悲观。“你干嘛玩我啊?”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她低着头,真心实意地道歉。

  “你早说啊,干嘛来这一手?”

  “对不起,请你原谅。”

  他冷眼看着她左手腕上他省吃俭用高高兴兴赠送的手镯,白中带绿的青海玉。她马上退下来递给他。他不接,意思:既然给你了,就不收回了。她坚持还给他。

  他苦着脸不得已接了过来,两人再没话。待交错离开时,男生有些没来由地回头问了一句:“将来有一天我有钱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她看着脚下没抬头,“那时你还愿意娶我吗?”

  跑上楼上去,目光散淡,心都灰掉了,虽然是不甘心的下嫁,毕竟也是一次机会。在她眼里,女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单身过的,好胜过差,差胜于无。

  这会儿吃饱了早餐又工作忙碌的老程忙中偷闲在QQ上留了一片赞美和撒娇的话了,说自己吃饱饱的了,等于称赞她的手艺。见不应,索性直接夸起来,还说蛋白像她大腿;又不应,自觉想到她生气了,昨晚他没回去,便小猪头小猪头地说些讨巧的话,让气鼓鼓的若琳看着他上蹿下跳嘻皮笑脸耍乖卖酷的文字,总算敲下了一行:“猜猜刚才谁来访?”

  那边即问:“谁?”

  “他来过了,问他还有没有机会。”

  里面明白了,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说?”

  “你觉得我该怎么说?”

  里面立刻非常诚意地,“这一点我对不起你。”

  “你想什么时候对起我?”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得一步一步解决。”

  这次他把“慢慢”换成“一步一步”,过去两年中他一碰到她问这类似的问题,都要求给时间“慢慢”或“一步一步”地解决,“一步一步”地摊牌,“一步一步”的原因是他女儿上高中,未成年,他老婆没工作,离了就没法生存,都让他无法一步到位。她因此而理解,而等待,理解他的责任和义务,等待他的承诺和爱情;等他女儿成年了,他的义务也该结束了,可以与他没感情凑合过日子的老婆离婚了。但事情并没朝这个预期发展,也许在她逼紧时与老婆谈了一下——即使没谈也到谈的边缘了吧,只是没成功。在这件事上,他有点优柔寡断,她能想得到的他只所以不能毅然决断,一是女儿,二是不舍得分割财产。女儿是他的血脉,他没办法;家产则是他混了大半辈子的心血,被分割走一半不仅他心疼她也是心疼的,没有财产的支持他能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还能找她吗?虽然她最终不在乎他财产缩水一半,以后还能慢慢挣,但他却在乎的要命,一到这个节骨眼上就退缩回来,很痛苦无耐的样子,她也就没办法了,暂且将就着。于是他们又有了新一轮快活、充满爱意和责任的日子。但现在她什么都看透了,他对他家人有责任有义务,爱有限;面对她,爱无限,却不肯付出半点责任和义务。前者是家人,是亲情,后者只能是情人。他待她,在行动上,远不如嘴巴上说的那么好。

  与老程呕完气,接着干活。突然打印机卡纸了,她油着手又摸又拧拆卸了半天也没把那半拉子纸拽出来,赶忙通过QQ向丽美求援。公司里,打印、复印文件什么的都是正事、大事,她是耽误不起的。

  于丽美很爽快,文件发过去,一会儿她打印整齐给送上来了。以前若琳都是偷偷摸摸地求她帮忙,小丫头也是偷偷地帮,现在可是风风火火光明正大的。若琳能想到得是小丫头真的与老板贴上了,地位升级了,不然这种胳膊外拐的事干长了,老板没意见,同事也会说风凉话的。

  “若琳姐,中午哪里吃?”

  用了人家,就不好意思再躲避。

  中午又到锦春茶坊吃老板娘男人的葱头小炒。这个菜有营养,但好像只有这个闲情逸致男人的火候最地道,她就是回家学,炒给老程吃,也是学不来的。丽美也变大方了,也跟着吃12块一份的。

  若琳盯着她脖子上闪着银光的纤细链子,越来越在细节上做女人了,被男人光顾了就是不一样啊。

  女孩有些羞涩地说:“是他买给我的,铂金的,好看吧?”

  “多少钱啊?”

  “小一千吧。”她脸上激起小小的欢愉,也是小小的虚荣心。她一月薪水有一千吗?做业务很辛苦,一般基本工资很低,表面上说是要挣提成,合同签不来挣什么提成?合同是那么好签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

  若琳马上有点冷冷地笑,“你们倒快呀!”

  “…是他猴急的……”

  这次是老板娘亲自端上盘子过来,放在桌上却不肯走,在旁边微笑着,声音柔和,插别人话也不至于太突兀。“你可得拿着点劲,女孩子要先懂得保护自己。”

  丽美脸红红的,也知道这个男友不能大声声张,小声辩解着:“这可是现代社会了,21世纪了都。”

  “就是到22世纪,女孩子该端着的也多少端一下,能给自己挣来好处。女孩子是需要从恋爱中得到点好处的,不然咱干嘛谈这个恋爱?等他不稀罕时就不想掏腰包了,你能落下什么?”

  老板娘眼睛向若琳眨了一下。若琳知道她看不起丽美,与这个已婚男暖昧本就是下策,只一根小细链子看把你美的,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丽美有点被小小的冒犯了,她与老板两情相悦,相爱,链子甭管粗细,是心意,哪像二婚的人,一把年纪的现实。也许你太现实,把前夫搞丢了,找了这么个大用没有只会搞点小吃的老头吧。因此她看若琳时,眼神也表达了对老板娘的不屑。

  若琳不露声色,觉得丽美幼稚,小鲜鱼儿似的那么渴望诱饵,脑筋也不动一下就一口吞了下去,哭的日子可在后头。老板娘梅二姐也不是啥好鸟,爱八卦,人也愈发势力,不是阻止,而是以物资的心态推着人进入。好在她不知道自己的事儿,要不也是看笑话冷笑的情致吧。突然她想到她与前夫散伙是不是因为被另一个女人给撬了,她才如此有兴趣跟着看热闹的心态?

  晚上回到家,竟然看到老程在罕见地切黄瓜,有几片咕咕滚落下案板,跑到满厨房都是。

  当他软时,她要适当地进进攻,显示一下心情不悦和存在的价值。

  老程涎着脸,陪着小心,“小猪,大猪今天要露一手做给你吃,让你吃成小胖猪。”

  她没接话,只管在房间里换着衣服,然后又这只鞋子那只鞋子地找来找去。

  饭菜端上桌,是她爱吃的米饭和芹菜炒肉丝,当然只一个菜。也难为他了。她木然地坐上桌。

  他殷勤递给她筷子时终于提到:“以后他再搔扰你,你让他找我。”

  她神情淡淡地,“我把镯子还给他了,他有点不甘。”

  他果然注意到她左手腕空空的,“不就是个破手镯吗?要他的破手镯干吗?扔给他,我给你买好的!”他有点气咻咻的,因为不知道那只镯子竟然是她插足男友买的。

  若琳终于抑不住激愤,“人家楼下一白痴女还没上老板的床就收到了一条铂金项链!我又算什么?”

  老程连忙说:“咱也买去呀,这有啥难的。喜欢咱就买!”

  “我就要个手链,铂金的,挂一个桃心型那样的!”

  “没问题,小猪想要星星,大猪也能搬个梯子上屋顶,一杆子捅上去,你就在下面捡吧。”

  7

  “你们副处,老程呢?”

  看到老公衙里只有一个值班员大腿跷在桌子上看网页上的三点式美女,燕石有些意外,还以为一个副头正领着一帮人加班加点热火朝天干活呢,不是说上头要检查吗?

  年轻的值班员赶忙把网页屏蔽了,长腿落在地上,“早下班了,程处回去了。”显然他不认识副处夫人。

  “回哪儿去了?”

  “回家了吧。”

  燕石环顾四周,走到老程办公桌前,“你们是不是常加班啊?什么时候上级来检查啊?”

  “不常啊,倒是常值班。上星期不是检查过了吗?”值班员看她熟稔的样子,倒吃不准她是谁。

  “您怎么称呼啊?”

  “我是他亲戚,有点事,今天顺路看看。”

  值班员更惊奇了,“找程处去他家呀,领导怎么还会现在在这里呢?”

  “老程不常加班么?”

  “嗨,我们这是冷单位,朝九晚五,全点就差不多了,哪像人家税务财政还有班可加,有加班费可拿,沟有沟的待遇,河有河的待遇……”

  “没加班费,每月奖金得有点吧?”

  值班员开始打哈哈,“有点,塞牙缝呢。”

  燕石拉拉抽屉,还都上锁了,看不到他那只可疑的花内裤了。只得作罢,跑出来站在路灯闪烁的街上,咬牙切齿,行,老程,撒谎吧,小子,趟着浑水你就试着来吧!不过还没冒失到马上打电话质问,说不定在一群狐朋狗友里海塞胡吹,然后找小姐呢。老程可不像以前那么认真勤免了,以前年轻,还有理想,对灯红酒绿能躲就躲,能推就推,随着年龄的增长,免疫力却低了,觉得工作再认真也就那样,由其退而结网,不如挥杆长钓,得一条鱼便是一条鱼的好处吧。人年纪大了就有智慧,越能理解人生。活得太明白了,也就如此吧。

  那晚她是拖踏拖踏走回家的,在惨白的道路上,心里恨着,骂着,失落着,一个小时间的步行倒也没怎么样就过来了。然后坐在床上,躺在床上,又坐起来,想着他万一旧病复发怎么办?他们有房子,有女儿,有共同的家业,再大闹一场撕破脸皮还是这样忍气吞声算了?前者,怕他索性破罐破摔,野马般脱缰而去,也太便宜他了。因为闹过一次了,他第一次没有心理准备么。后者嘛,活在他骗自己、自己也骗自己的谎言里,保持着表面的一团和气,只是她不甘心,她为这个家辛苦奋斗了20年,不甘心到头来落成这样的结局,为他人作了嫁衣。噢,轮到他接过接力棒养家时,反到到外面寻欢作乐,她还要保持着表面和气的后院,不仅是单纯的不甘心,内心还酝酿着砍谁一刀的仇恨!

  寂静的午夜,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愤怒、激愤后,则是一丝惶恐,像野草般在心里篷勃冒了出来,万一他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与她阴奉阳违,她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会不会像祥林嫂一样见人就不甘地唠叨起来?她39岁了,马上四张,这是个年轻人的世界,还有她多少机会?

  突然间就如丧家之犬了,她激切地想找人说一说,痛骂这人一顿也好。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只能找老朋友说。于是早上在她下楼时,听到了一段小提琴声,拉得婉转悲愁,像给她烘托阴沉的背景般。到了楼下见是一个穿白裙子扎马尾的年轻姑娘,学生的模样,偏着脑袋在专心致志地拉《枉凝眉》。燕石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也这么大姑娘了,穿上白裙子恐怕更好看些,如果不是心里烦,她会停下来欣赏一下。谁没年轻过?谁没小资过?她年轻时也曾迷惑过宝黛恋,只是结婚生子后迫于现实压力,这些小情小调如云彩般轻易被撇到天边去了。

  到赵波所在单位园林局门口时,有个身影恰好出来,她回避了一下。前几年,姨姐燕霞利用赵波的关系,转进园林局工作,她因此感激赵波,却不太愿意与这个亲姐妹般的姨姐谋面,都近45岁的女人了,皮肤早失去娇嫩,脸面早不再光洁,却还单着,让她觉得从头到脚有毛病。而且这人还孤得很,刺猬似的说不得碰不得,而且越有错越不让说,想想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都够极品二百五的,要是自己亲妹妹,早踹她了。

  姨姐燕霞走出好远了,她也没进去,转而坐在外面的长木椅上,背朝行人道,看着一片绿草坪出神。草坪被剔得一根扎草都没有,干净得扎眼;边上摆了几口大缸,长着浮萍的绿水里种着莲藕,小小瘦薄的叶子,蹿出小却饱满的花蕾,莲香把周围好大一片都浸润了。她想不出每一缸莲藕的幸福,像自己一样,只有活着罢了,生在这片小天地,一切都按周围的尺寸把自己调整过了。周围还有大池塘可供栖身吗?没有了,所以缸里的莲藕还在竭尽全力开花,结籽。她曾经也是全心全意地养育女儿,服侍老公,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脚下,没根基了,没水了,再不能脚踏大地时会怎样。

  赵波出来时,见到她并不吃惊,以前她儿子成绩不好时也会到燕石学校门口等她。只是燕石不再做老师,这让她万分可惜。

  “你还不如再找份工作呢,一天8小时也能把精力投向别处,眼不见为净,上班了就没功夫胡思乱想了。”

  “我找了,我也想再拿起教鞭呀,有几个学校要我?现在年轻师范毕业的多了去了,人家挑着呢。”

  “你有经验啊,当年你对学生、你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别灰心呀!”

  燕石无耐地笑,“正在找,又不想离家太远的,合适的难着呢。现在大学生街上一大把。”

  赵波与她并排坐下来,面向相反,拍了一下她的肩,“还生气,值当得么?让他折腾去吧,四十多的人了,还能折腾几年?累了,老了,不找也自动回家了。”

  “他净说瞎说,说什么加班,在朋友家吃喝玩,全是假的,我挨个问了,全没影的事儿!”

  “嗨,相信男人那张嘴,大白天准见鬼!他说什么不要紧,你反着理解就是了。”

  “你说他咋就这么贱!”

  “不是贱还是男人吗?”

  “他准在她那儿!”

  “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男人都是欠打不欠忌。”

  “唉,你说我该怎么办呐?摊了个这么个猪啃了良心的东西!”

  “要我说,您呐,收拾一下金银细软,想逃命就逃吧,不想逃,就跟着咬着,别让他得好!”

  “我现在要放手,他嘴巴还不笑咧到耳根上去?升官发财死老婆,好事都让他赶上了,陈世美,现代陈世美!”

  “有现代陈世美,又没现代包公。要不,我让老胡说说劝劝老程吧,男人与男人,也许听得进去,有共同语言。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家老胡也不是啥好鸟。”

  “唉,能说说就说说吧,死马当活马医——你说他是不是真想弄散这个家?”

  “我觉得目前还不想,不然为什么要瞒着你?你也得多长俩心眼,别是人家现在只是稳住你,背后正转移财产使手段呢。”

  “现金,我让他得不着!”

  “你们有多少现金呀真是。”

  “不多,房子供完没两年,闺女上学要花钱,真没剩下几个。就是有一个,也让他拿不走!”

  赵波认真地看过来,“真想教训他一顿,你得知道他下班后去了哪里,或录音或拍照片,弄点真凭实据,到时你要挟他他能真害怕;像上次似的,你说什么他都否认,他凭什么怯你一头?打蛇打七寸,你要能拿捏得住他七寸,小样的还敢乱来吗?”

  燕石哼了一声,“惹急了我就去他领导那里告发他包二奶,有作风问题!”

  “所以你得有证据啊!唉,都老夫老妻了,唱的这是哪出啊?”

  8

  若琳最怕遇着熟人,碰着生人,生人不会不知深浅乱讲话;熟人寒暄后会关切地问:怎么样终身大事?

  毕竟她虚岁28了,岁数写在额头上,别人即使好意也让她产生刺激和难堪,内心恼羞又尴尬,一年前她还信誓旦旦与这些人分享喜悦:男友是成熟稳重的政府官员,很疼她爱她。即使是小官员也让这些漂泊迷茫的朋友们艳慕不已,起码意味着稳定的中产阶层和小康生活的到来;朋友们并不介意男友比她大多少,介意的是他社会地位和收入,公务员一般代表着稳定和殷实。虽然他已婚,只要离成就行。而且当时她傻乎乎的不知道与一个有妇之夫来往密切在没板上定钉之前公开是件很忌讳的事,只看到爱情伟大了,而且觉得只要结成婚这点小忌讳算不了什么,他可是信誓旦旦承诺要娶她的。当后来他因老婆与女儿的压力离开她时,她才明白当时的信心满满有多可笑,可惜只缘身在其山中。但当时已有不少人像茶坊的梅二姐严重质疑丽美那样,都对老程能否离成婚表示了谨慎的怀疑,觉得她可能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年后不幸言中。

  按说离开这头只会甜言蜜语吃嫩草的老花牛也就算了,但不知为什么像吃了鸦片似的明知他伎俩还非得和他混在一起,旧友即使当面什么也不说也会眼含嘲讽看不起她,背后说不定添油加醋败坏她。成者王候败者寇,哪里都一样。

  想到这一点她就心痛,他是不会在乎她的脸面的,只要自己能快活。

  殷道红,小她一岁胡乱称呼的妹妹,在一家上市公司做建材销售,性格麻利直爽,快人快语,有一定心机,加上销售多年的历炼吧,看人眼光毒辣,往往一针见血,功利性也相对强。这样的人一般心智成熟早,任何事也都先常人一拍,她27了,一般女孩已考虑婚嫁,她就婚过了;别人考虑生孩子时,她也生过了;当别人感觉到几年之痒时,她也提前痒了,痒得结果是离了。而离婚的女人甭管年龄多大,经过婚姻犬牙交错的洗礼,变得更烟火更理性也更现实,当然也可以说未婚女人更飘渺更感性更理想主义,不知道婚姻的真谛和油盐酱醋茶的厉害,以为浪漫、许诺和甜言蜜语能代替或换来炒菜和米饭……这是若琳现在最悔恨的,想想自己有殷道红的一半心机和手腕,凭老程一把年纪的老男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玩得如此团团转。

  “若琳,听不出我是谁了吧?这么久没联系,别不理我了啊,现在我活告一段落,回北京了,第一个要请你吃饭,不吃我睡不着觉。”

  这女人一年前去了外地搞业务,现在又杀回来了。到底是在外面闯荡的人啊,一下子把近一年不见的距离感拉成亲人关系了。若琳自叹弗如。

  “嗨,行,有时间吧,我请你。”

  “别介啊,请你我舒服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看看你修炼成什么样了。没换公司吧?今中午就请你饭饭。”

  她想推了,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没事她会顶着三暑热气腾腾大老远地跑来——对方像猜透了她的心思,把话摞下了,“别拒我呀,拒我我生气,找你真有点事,不见不散。”

  说来来的还真快,没到11点半的饭点,她就在楼下打电话了。若琳就先支她去茶坊等着,到了正式饭点才姗姗下来。事非多的故人还真让人头疼。在茶馆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个长舌妇正和八卦成性的老板娘、一脸青春光彩稚嫩兮兮的丽美聊天呢,尤其是丽美,不知丢人几个钱似的,一忽儿搔道弄姿装妩媚,一忽儿笑得一派天真,也不知真的假的,和两个是非人在一起搞这么浮浅,不是凭空让人冷笑么?不过出卖色相和肉体到底也交易出现实的好处了,可以不用顶着毒日满大街跑业务累死累活了,还可以提前溜岗下来聊天而不用担心上司乜斜的眼神。

  见若琳过来,殷道红就自动移到隔壁的小间,竹帘隔着,两边也就望见个轮廊,识相的老板娘和丽美倒也没跟过来,继续笑嘻嘻聊她们的。

  “哎,那SB玩意不会来真的吧?”殷道红隔着帘子朝丽美努了一下嘴,“人长得又不错,大好的青春,当什么慰安妇啊?想卖也要卖个对得起自己的价钱啊真是。”

  “嗨,人傻胆大呗,越是好白菜越遭猪拱。”

  “切,什么好白菜,白痴差不多,拿自己不当棵菜偏往猪嘴上凑还得意洋洋,欠啃,被啃得轻!事后被啃蔫了,有她哭的份了。男人能免费得到的东西,你再让他花钱买,有没有搞错?”

  “若琳,听不出我是谁了吧?这么久没联系,别不理我了啊,现在我活告一段落,回北京了,第一个要请你吃饭,不吃我睡不着觉。”

  这女人一年前去了外地搞业务,现在又杀回来了。到底是在外面闯荡的人啊,一下子把近一年不见的距离感拉成亲人关系了。若琳自叹弗如。

  “嗨,行,有时间吧,我请你。”

  “别介啊,请你我舒服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看看你修炼成什么样了。没换公司吧?今中午就请你饭饭。”

  她想推了,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没事她会顶着三暑热气腾腾大老远地跑来——对方像猜透了她的心思,把话摞下了,“别拒我呀,拒我我生气,找你真有点事,不见不散。”

  说来来的还真快,没到11点半的饭点,她就在楼下打电话了。若琳就先支她去茶坊等着,到了正式饭点才姗姗下来。事非多的故人还真让人头疼。在茶馆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个长舌妇正和八卦成性的老板娘、一脸青春光彩稚嫩兮兮的丽美聊天呢,尤其是丽美,不知丢人几个钱似的,一忽儿搔道弄姿装妩媚,一忽儿笑得一派天真,也不知真的假的,和两个是非人在一起搞这么浮浅,不是凭空让人冷笑么?不过出卖色相和肉体到底也交易出现实的好处了,可以不用顶着毒日满大街跑业务累死累活了,还可以提前溜岗下来聊天而不用担心上司乜斜的眼神。

  见若琳过来,殷道红就自动移到隔壁的小间,竹帘隔着,两边也就望见个轮廊,识相的老板娘和丽美倒也没跟过来,继续笑嘻嘻聊她们的。

  “哎,那SB玩意不会来真的吧?”殷道红隔着帘子朝丽美努了一下嘴,“人长得又不错,大好的青春,当什么慰安妇啊?想卖也要卖个对得起自己的价钱啊真是。”

  “嗨,人傻胆大呗,越是好白菜越遭猪拱。”

  “切,什么好白菜,白痴差不多,拿自己不当棵菜偏往猪嘴上凑还得意洋洋,欠啃,被啃得轻!事后被啃蔫了,有她哭的份了。男人能免费得到的东西,你再让他花钱买,有没有搞错?”

  若琳心里刺扎得似的,赶忙转移话题,“你在外怎么样啊?发财了没?看你有点晒黑了。”

  “发了一笔小财。这年头不挣钱真该天诛地灭了,年轻跑得动是本钱,深挖洞广积粮,年纪大了才能活得心不慌气不乱。这年头,还有谁可指望吗?只有靠自己马不停蹄地征服世界啦。”

  “你千金蕊蕊好吗?该上幼儿园了吧?”

  “没上,不到年龄,我妈给看着呢。唉,说起她来我还挺头痛,”年轻的母亲脸上掠过一种温柔的神情,“我在外面辛苦养家,长时间不见,也是想,上次我回家,她一看到我就哇哇哭,脚前脚后跟着,怕我一不留神再溜走,睡觉都抱着我,晚上去卫生间她也爬起来跟着,不放心。唉,挺欠她的。有我这样的妈,宝宝也跟着受罪,我先好好存钱吧,将来好好补偿。”

  若琳好心地建议:“你快点找个男人结婚吧,两个人就不用这么累了,你也得顾及一下蕊蕊的性格养成啊,这么小的孩子正是塑造心性的时候。你不要太大意了,将来就难改了。”

  殷道红分明在认真思考,“我也知道小孩子在父母健全的家庭里更有利于身心发展,可我去哪里临时抓一个好男人啊?和咱同龄的,现在正起步阶段,可能还没咱姐们混得好,他恨不得还需要咱们扶持一把,这样的潜力股不考虑,弄不好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前脚刚栽了树,后脚让别人乘了凉,指望男人讲良心这事隔下辈子再说吧。年纪大一些的,老弱病残,个别有些家底的,想让他跟你一心也不容易着呢,而且人家也有儿有女,死了还想留给子女呢,要你也是想让你伺候人呢,一般划算得不多,除非是生存不下去走投无路了。比咱们年轻的小屁孩,陪着玩玩可以,是当不了父亲的,他还需要你帮他成长呢。”

  “那就你一直单着了?”

  “这事啊,可遇而不可求,猛不丁什么时候王八看绿豆,遇见对上眼的人了,各方面也合适,就讲缘份啊。缘纷是件玄而又玄的的事。行了,说说你吧,还跟着老程在一起?”

  唉,终究绕不过去。她是不知道她与老程中间曾有半年分手的,这让她心性大变,几乎看透了红尘,说出来也是个憋屈的事儿,因为你无法像对面的女人这么潇洒功利地看待男女关系。于是她黯淡地唉了声。

  “这什么人呢,这么久还不给你一个名份?”

  这种打抱不平让性格偏弱的若琳听起来像讽刺。“他正办手序呢。”

  “姐姐,你不能这样软弱让他觉得好欺负啊,使点手段出来啊,这年头有不使手段就轻易达到目的的事吗?别傻了,老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跟了你这么久他还没把家里撇清,他到底在干嘛啊?”

  若琳绞着手指,有点无地自容,“他家里的事有点棘手。”

  “什么棘手,还不是为仨瓜俩枣患得患失,说不定还是个借口!若琳我给你算一笔帐,老程今年41了吧,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算上月入四五千吧,收入稳定,以后还能升,可能还有外捞,加上你多少挣点,你们好歹也混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先来套小房子,以后看时机慢慢换大的。这日子先慢慢过,也能过得不错。所以你得逼他一下,别让他以家里事棘手拖你了,男人都那德性,家里家外能通吃就通吃,不能通吃了才会想办法。都拖你两年多了,再拖你两年你就多大了?一生最好的年华都让他浪废了,这机会成本怎么算?咱越年轻越耗不起!话又说过来,他也就四十出头还有点实用价值,要是现在45、46了,我就劝你有多远踹他多远了,不惑之年了还有几天好日子过?别说万一有个孩子养不到成年他就退休了,你伺候他还不伺候到八十!?凭什么他没把最好的年华给你你却要照顾他到老死?有点钱还说得过去,经济一般的这些半老男人还真别让他做这个梦,也别讲什么爱情,没有比爱情更可笑的借口了,能白吃白要让你赔个底儿掉!”

  若琳静静地看着她。实事求是地说,殷道红算不上漂亮的人,眉间距宽于常人,到是浓眉大眼,薄薄的嘴唇不时让人感觉到刀片锋利的力量。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若琳觉得自己冷静而理性,做什么都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这样很好,感性的她需要理直气壮。

  “对了,你说找我有事?”她温和地提及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嗨,有个部门正盖办公楼,我打不到内部去,麻烦你让老程打听一下,谁是里面的拍板人,送钱银子我也得找到根上人啊,成天抱个树梢子摇晃有什么用?”

  9

  老程被那个值班员属下告知:昨晚9点钟他家亲戚找他……

  老程一听就感觉出了事,接着老朋友们纷纷打来电话:他们两口子是否又吵架了,燕石不仅质问了他们,还质问了他们的太太。老程慌了神,半真半假怒斥他们当朋友不力,连个配合也做不好。确实想实话实说的朋友考虑再三,又给燕石作画蛇添足地打电话解释:“嫂子,前几天我们哥几个喝多了,你怕你生气,没敢告诉你……”

  燕石冷冷地回:“今天你怎么不怕我生气了呢?”

  “嗨,还不是担心你回去整程哥,讲了真话嫂子你得手下留点情吧?鼓励诚实的行为行不?唉,男人在外面混,应酬是免不了的,得养家糊口不是,社会就这形势……”

  燕石听完冷冷地挂上电话,男人帮男人骗女人,但女人非拆女人的台,男人与女人到底是不一样啊。她下了死命令要让老程回来解释。

  老程觉得自己确实大意了,从上次妻子让他回家,他就应该更小心。男人要是有心瞒住老婆,还是瞒得住的,不过他承认女人的感觉确实灵敏,缺得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把柄。这两天的粗心是因为多逛了两家首饰店,若琳理直气壮地要一个铂金手链,他觉得应该买,就该比那个小男人的垃圾镯子耀眼一万倍!想到这一点就有花钱买脸面的冲动,不过他是从小节俭惯了的人,走到柜台前一瞅铂金的价格,心就针扎了一下,短短一条细链子,耀眼也真耀眼,却要花他两个月的薪水,忒他妈的宰人了!女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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