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写:华龙 讲述:贺杰(化名) 性别:男 年龄:18岁
学历:初中 职业:自由职业 时间:10月12日 地点:赤壁市一桥北头
在桥头遇到帅气小青年贺杰,他问我你们赤壁有没有招收“男生”的桑拿按摩点,我是学这一行的。我说可以跟你介绍,不过没有把握。他脸色有点沉,端庄的五官透着男性的忧郁美。我想他内心一定有什么不快,便让他坐在桥头的香樟树下慢慢地说他的经过,他是刚从临湘市逃出来的,但不是逃犯。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追恋他,他说不想见她了,还说这都是他一身帅气惹的祸。这使我注意看他,说他帅气并不过分,他的眼神长相颇象迷倒追星族的陈坤,如果要把他推荐到东南卫视台“密”一次,其形貌模仿一定会打个满分。他仿佛天生就具备吸引女人的魅力,形成了一个无形磁场,那些女人就是磁铁,哪怕无意中遇上他,也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而想入非非。这也许就是他吃软饭也香的资本,可是其间的酸甜苦辣,让他越来越感觉不宜继续吃下去。
我做了按摩男,服务定位在大批女客。
2000年夏天,姐姐贺娟(化名)考上郑州大学,由于父亲早年亡故,母亲瘫痪在床,根本没有钱交学费,河南老家的村委会考虑村里出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就决定给姐姐筹措学费。我想姐姐入学后生活费还是成问题,就放弃才考取的高中不读,打算南下打工攒钱供姐姐读大学,当时姐姐不同意,她说宁可自己不读书了,也要让我继续读,我和妈妈都不同意,姐姐就愣着,并向我们投来感恩的目光。
记得南下的那天我是从信阳火车站混上车的,一路上躲过了许多次查票,进入湖南境内,在临湘火车站被查出来,我身上只有50元钱,连补票都不够,列车员就把我强行哄下车,那天晚上我在车站候车室坐了一夜,准备在这里边打工边攒些路费到广州去谋事,可是几天下来,找不到一份工作,我手头50元钱已花得精光,晚上根本没有住过旅社,夜深了,就潜进火车站候车室打个盹儿。
我忽然想个点子,跑到临湘老年书协请一个老人用毛笔在一块纸板上写出我的苦情和求援的文词,我将它挂在脖子上跪在行人熙攘的大街讨钱,许多人看了内容,了解我为姐姐读大学而辍学,都深表同情,有的丢几分硬币,有的丢几角软币,施舍多的是女人,有一个脖子上套着金项链的妇女盯着我瞄了许久,然后掏出一张10元币丢在我的足前,我抬头看着她说:谢谢!
这个伢子还长得蛮帅哩。那妇女这么说,还问一些情况,她知道我讨足了钱要乘火车走就劝我不必走,说我没有文凭在沿海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我说那该怎么办?她说你不要讨钱了,我在临湘南街等你,我先去,你快点收拾东西。
20分钟后,我步行到南街践约,那妇女说,你长得象我的弟弟,可爱极了,所以我愿意帮助你。于是我们互通了姓名,那妇女叫胡娇(化名),她让我喊她胡姐。她的秀发从脸部的一侧垂下来,看上去时尚而有韵致,我跟着她走过一条街,许多人都跟她打招呼,尢其是几个中年男人望着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的我,令我感到不自在,我埋着头走路,和她走进了一家发廊,她让我做了“顶上工夫”很风光地出来,然后说小贺,你愿不愿意学桑拿按摩,愿意我就送你学,费用我包了,凭你一身帅气,生意一定会不错,她放低嗓音,你的服务定位在女客。我没有犹豫的余地,诚惶诚恐地点头,正要双膝跪在胡娇面前谢恩,她极快地将我扶住:不要来这个,相遇就是缘。
在一家按摩厅学习了半个月,我便能工作了。找我按摩的正如胡娇所说,大都是女客,几乎每一个接受我的服务都挺满意,还有一个有肩周炎的少妇取下一副扮酷的咖啡色墨镜,很色地瞅着我说,你象一个明星,我知道她说的是陈坤,故作糊涂,又很自卑地说:要是明星就不会干这个。那少妇笑道,你不要自我菲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说出一种微妙感觉。我笑而不语,听懂了她带湖南尾音的普通话,她说和我坐在一起是一种享受。我在心里暗地责备:原来一些女人比男人还要好色。我故意支开话题,又很坦白地说:你的肩周炎我没有把握捏好,只能起到辅助疗效。她说就是医院也没有把握治好,何况是按摩。绕个圈子,她又进入主题:不过和你相处心里特别愉悦,愉悦是一种心理治疗,这对我的肩周炎也有好处。
完了没有?门外一个熟悉的女声,是胡娇来了,她几乎隔一天就找我按摩一次。我没有想到,已经到点了,便开了门,那少妇向我抛个媚眼,脸上绽放留恋的笑意。我不理睬她,却热情而感恩地迎上胡娇。
胡娇心花怒放,躺在榻上就享受着我的泰式按摩服务。在我动作的时候,她控制不住把我抱得很紧,我说,松手吧,程序还没有完呢。她说算了吧,我来这里,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感受你摄人心魂的男人味。我腼腆地偏开头,也不动作了,目光淡淡地洒在她蓝脉悠悠的手上,苦恼地说,我想离开这里,老板太黑,每服务一个客人,只给我提成10元钱,我不想干了,一天只能服务三、五个,到时候工资还不能兑现。原计划给大学读书的姐姐寄钱,可是现在一分钱也没有寄。
别说丧气话,我会帮助你,我给你姐姐寄一笔钱行吗?
你已经帮我够多了,不知怎样感谢你,如果你要寄,就作为暂借你的钱,以后会还。
胡娇要了姐姐学校的地址,第二天来按摩厅时,就将汇款备查联给我看,我说一定要还你。她说不必还,我有个要求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胡姐是我的恩人,只要你有指示我万死不辞。别说不吉利话,我祝愿你万寿无疆。我不是什么指示,考虑你在这里干得不快意,就到我家去做男保母行不行?我会按月付你工资,你每日的工作就是给我按摩。我不会让你太累的。我没有回答,便说要是你老公知道不就完了?老公在深圳一家出租车公司开车,一年能回两趟,我很寂寞,现在特别需要你,你应该知道。
这是被世人所不耻的事儿,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男人不在家,是非照样会多。我心里很矛盾,但欠她太多,不知该怎么办。
吃软饭窝囊,她男人回来了,我就得躲开。
胡娇要我到她家去,我说考虑一下,不好推辞。当她第三次约我时,我竟然答应了,说等天黑下来,朦朦胧胧的时候,我再动身。她高兴地说,我打的来接你。
你不要在按摩厅门口接,我到临湘西街口子上等你,你打的到那儿接我就行。我们约定的时间是晚上7:40。
在晚上7:30我就到了西街,但我不在口子上等,躲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等待她的身影出现。一会儿一辆小王子开来了,我看见胡娇下来到处瞅,那样子既兴奋又着急,几分钟后,我见她有点失望,直至沮丧,我分明听见她自言自语地说:都说河南人爽,咋这个河南小伙子这么不爽?我又见她拨打手机,大概是向按摩厅的老板打听我出来没有,问清楚后,她越发着急了,知道我出来了,仿佛怕我在途中发生什么不测,便上车叫司机开车在我必经的街道上找。我发现那小王子车上只有两个人,周围也没有人跟踪什么的,便胆大了,从巷子里走出来,胡娇马上发现了,叫停车子推开车门喜出望外:你真把我急死了。我笑道:就要与你捉迷藏。
你真坏。胡娇让我上车,一会儿下车,西街近郊一栋三层的小别墅就是她的家。室内有说不尽的豪华,他让我在浴室里冲过澡,然后用电风吹吹干我的头发,还洒上碧芬兰润发水,用梳子细细地定一个我叫不出名儿的发型,末了,娇嗔地朝我脸上“咂”一口,便把我领进有一股香水味儿的卧室,靡靡之音盈耳,我发现她在放黄碟:《爱,使肉体沉沦》。于是这天晚上,我便堕落在胡娇的怀里。
成了她的“包二爷”,被她宠爱,心里暗自恐慌,以致她讲许多情话,我听着都心不在焉。她说不喜欢她的男人,所以就要在外面找一个喜欢的,还说现在许多人都偷偷地干着这种事。
那么你有离异的打算么?我并非挑拨,只想试探。
我还没有这种打算,我的男人有钱,离了不可惜?我在一家公司上班,效益不好,不干了也行。她看着我羞于和她对光的眼睛说,和你好,并不一定要和男人离婚。象个言情导师,她娓娓道来:一个人有七种需求,我对老公的需求是一种经济依赖,对你的需求是一种爱情依赖,这样两全齐美,和你做地下夫妻,你感觉亏呗?
我没有回答,心想:利用你的需求来满足我的需求,每月从你这里领取700元寄给我读大学的姐姐用,也谈不上亏,只要姐姐大学毕业了,我就要开溜。
胡娇对我爱得挺专一,一段时间和濡以沫地相处,她的一些秘密就昭然若揭。她的手机响得频繁,又有规律,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有两三个男人拨打她的电话,尢其在中午11:30和傍晚5点左右,她接的电话特别多,坐机叫,手机也叫,大都是约她吃饭或参与饭后的什么活动。她自从拥有了我就巧言拒绝了一些男人的邀约,我说胡姐,我走算了,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不会寂寞,我的存在就显得多余。
你比他们都帅,我就喜欢你,你真厉害,以致于在任何异性面前,我都是一副冷峻面孔。
胡娇对我如此痴情,我还真有点感动,就害怕别的男人因为我而吃醋,乃至对我的人身安全构成威胁。故此,爱泡舞池的胡娇要我去陪舞,我总是不去,怕被人认出来。
胡娇家的电话我不敢接,却发现有个男人在暗中追恋她,而且推测到,他和胡娇之间有一种暧昧关系,胡娇因为我冷落了他,有点忿然,就死打电话,胡娇有时不接,或接了很不耐烦地搪塞两句就挂掉。每到这种时候,我心里充满了恐怖,尤其是胡娇不在家时,座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那个在显示屏上反复出现的电话号码,我望一眼就心悸,甚至担心那个陌生男人突然撞门而入将我揍一顿。这样在晚上我还惊梦,然后把胡娇抱得紧紧的说:我怕,我要走。
有我在,不必怕。胡娇象逗小弟弟一样努力让我开心。我仍嚷着说:我怕那个经常给你打电话的男人来找麻烦。
谈起那个男人,胡娇脸色沉下来了:他是我们公司邓经理,死不要脸的东西,我已经不理睬他了。他凭什么还打电话我,如果他还要纠缠,我就起诉他性骚扰。
可是后来,邓经理还打了几次电话,胡娇根本就不敢动真格,我发现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人家抓住。
在我之前,胡娇因为错爱、乱爱,把外面的关系搞得乌烟瘴气不好收场,在这种情况下我被包养着没有安全感,又向她提出:我想走。
你别走。她几乎用乞求爱的口气说:胡杰,我的帅哥,我的宝贝,你不要走,我为你付出了太多,你知道吗?要是你走了,我会发疯的。
这使我想起初中毕业前夕,从数学书里拈出的一份情书,是一个女生写的:胡杰,你太有魅力了,要是能得到你的爱,跳楼死一回都值……,我当时淡然一笑,心情却沉重,我怕伤害了女人,现在又怕伤害面前的胡娇,就对她说:胡姐,我不走了,不过,在你这里我的人身安全要有保障。
行啦!沉浸在幸福中的胡娇,第二天却要我离开她的家室,说要委屈我几天,并且在一家旅社给我开好了暂住的房间,我问她为什么要把我“驱逐出境”,她低声说:我的老公从深圳回来了,刚才接到电话,让我提前烧好水,他回家就要洗澡。
胡娇为她老公裴奇轩(化名)接风洗尘,极尽了做妻子的温柔,让老公看不出丝毫破绽。一个礼拜后,胡娇送老公到火车站一上列车,就打的来到我暂住的旅社门口,叫我出来,这时我发现外面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怪怪地望着我,我有些胆寒,悄然问道:胡姐,那大个子男人是谁?是邓经理,不要理他,我们回去。于是我们搭乘的士绝尘而去。
做“包二爷”被人泄密,她施“苦肉计”让我躲过一劫。
天有不测风云。一天中午,我和胡娇在开着空调的卧室鱼水情深地躺进梦乡,一会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胡娇拿起话筒,娇柔地回话:喂,谁呀!有事也不该中午拨,我正在睡午觉哩!
我醒了,不关我的事就不睁开眼睛,继续浅睡。可听了胡娇接下来的话,我便知道这个电话是长途,是她的老公拨来的,说话的火气一定很大,胡娇的脸色都变了,她说:绝对没有那等事。我会那样没有良心么?人家欺负我、侮辱我,你也相信?她的话带着哭腔:老公,我可以与你打赌,我不是那种人,我心里只有你。谁说我和一个小白脸“糊”在一起,没有那等事。你不相信,可以回来调查、证实。
电话嗄然而止,胡娇哭着对我说: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东西,把我与你的事打电话告诉我老公,老公就打电话来问我。不能承认,决不能承认,要是承认就麻烦了,老公会揍我,还会揍你。
听胡娇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我插话:还不单是揍人的问题。胡姐,我早该走了,不走,麻烦会越来越多。
胡娇是个略有头脑的人,她说你暂时不能走,你走了,反而说不清楚。你要在我老公面前证实,我和你没有关系。
我打一个激棱,该怎样摆平这种尴尬、耻辱的局面,弄得不好,我会“搅”在里面出不来,甚至一切都会葬送。我没有那份勇气,心慌地说:胡姐,我要走,你就开个绿灯吧!让我们之间的事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行不行?就算我在求你。
不行!你放心,我会保证你有人身安全。胡娇冷静地说,我要弄清楚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我老公打的电话。
胡娇忧郁地出门,一会儿又蹙着眉进来,走近座机就拨键,通了,拿起话筒,用哭腔愤愤地骂:邓清(化名),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跟你彻底拉倒!你打电话跟我的老公说了些什么?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老子当初瞎了狗眼,狠不得一刀捅死你。
她又把我说软了,还说:从这个月起,我把每月的陪伴费从700元增至800元,作为对你的补偿好不好?
我缄口不言,她会察颜观色,知道我默认了。
再次到胡娇家只半月,我就逃出来了。为什么呢?我发现胡娇与邓清的关系还没有断,她经常夜晚出门与邓清幽会。她对我说过她并不喜欢邓清,只是邓清是总经理,她通过性贿赂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可邓清那家伙得尺进丈,想长期占有她,胡娇自从有了我之后就“变脸”,邓清马上制约她,这次施展“苦肉计”,是胡娇不愿为而之的事,也尝到了邓清的厉害,如此她不得不屈从,放开道德观念,转念一想,也不亏,又不要自己付出什么本 钱,还能争得邓清的宠爱,邓清除了让她再次到公司轻松上岗,按国家文件规定发给足额的月薪外,还隔三差五地送些小礼物讨她喜欢,她竟把这些小礼物送给我,我感到非常不安。我们三人之间形成了恶性循环,邓清喜欢胡娇,胡娇并不喜欢他,假心假意地与他逢场作戏;胡娇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只是想赚取陪伴费按月寄给我那读大学的姐姐作生活费。
我考虑这样下去,迟早还会出问题。昨天,我一咬牙,趁胡娇再次与邓清约会之机逃出来,乘晚上广州至郑州的专列,在赤壁火车站下车。听说赤壁是一块文明圣地,我想在这里清静地驻足,再也不愿回到帮助我又堕落我的地方── 胡娇的家室。我学过桑拿、按摩,打算从零开始,告别不堪回首的被爱包围得透不过气来的“包二爷”生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用自己光明磊落的劳动汗水打造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