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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晚会上的吉他曲
我和小优(化名)是从大二开始恋爱的。但确定恋爱关系后,他告诉我,其实从大一开始,他就“盯”上我了。
所有的人都说我们是强强组合,暗恋我的和暗恋他的,都服气。从进校时起,我们俩就都是年级里的尖子生,分别是各自班上的班长。后来,他还进了院学生会当学习部长。
可是,小优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答应得比较勉强。因为,我心里一直有另外一个人。
他是小树。小树跟我并不同班,跟小优同班。小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这样说吧,他是跟小优完全相反的类型。小优家庭出身很好,人很阳光,活泼外向,积极向上;小树出身农村贫困家庭,人比较忧郁,话不多,不太合群,有些特立独行。小优是那种很容易引人注目的人,而小树是那种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人。如果硬要找出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长相都比较英俊。但英俊的相貌因为配上了完全不一样的表情,效果还是完全不一样。大一下学期的圣诞晚会,两个班一起搞联欢活动,搞完活动回到寝室,姐妹们议论小优他们班哪个男生长得帅,大家公认最帅的是班长小优,我说,那个在台上除了弹吉他一句话没说的小树其实也不差啊,结果差点被姐妹们的唾沫淹死,她们一致鄙视我“什么品位”。
我是怎么注意到小树的呢?对,就是那个圣诞之夜。可以说,从那天开始,他就像一棵小树,开始长在我心里了。
那天晚上,节目很丰富,歌呀舞呀朗诵呀器乐呀相声小品呀,甚至快板双簧,什么都有。当时我听到有不少同学说活动办得太好了,像小春晚,听得我心里甜滋滋的。晚会快结束的时候,小优突然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说:“我突然有个特别的冲动,想提一个倡议,我们班的贫困学生小树家里最近雪上加霜,父亲病重住院,手术费尚未凑齐,我希望同学们伸出友爱之手,能帮多少帮多少,尽力而为,量力而行,不勉强。”说完,他自己率先往主席台的桌子上放了50元钱,接着大家纷纷上去捐款。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曾玉]
这个插曲,小优事先并没有跟我通气,我有点不高兴,当然不是不同意搞募捐,是觉得他太自我了,既然共同组织的活动,为什么不提前通气商量?说什么是突然的冲动,肯定是早有“预谋”。我觉得他这样做有点哗众取宠的味道。果然,被特邀参加我们活动的系团总支书记激动地上台捐款并讲了话。
最后,团总支书记提议被捐款的小树上台表示感谢。
小树上台了,但他面无表情,一个字没说,只是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拿过吉他弹起了一首吉他曲。
我立刻听出来了,那是法国吉他大师尼古拉·德·安捷罗斯的成名曲《安娜小笺》!是我挚爱的吉他曲,高考前,我就靠它抚慰烦躁不安的心。小树的演奏技巧,当然跟大师有天壤之别,但那忧郁而凄婉的旋律,还是一下子抓住了我。我不免多看了小树两眼。他的长发,几乎要遮住眼睛,加上弹奏过程中他的眼睛半睁半闭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我无法捕捉到他的眼神,但那高直挺拔的鼻梁、棱角分明的紧闭的双唇,让我感觉到他是英俊的,又是孤傲的。
小树演奏完,又深深地鞠了个躬,就下去了。仍然是一句话没说。那个当主持人的女同学反应还算敏捷,拿起话筒说:“小树用他的两个鞠躬和一首优美的吉它曲对大家表示了深深的谢意。最后,让我们合唱一首《感恩的心》结束今天的晚会……”
那个沉默的男生再不翘课了
那个圣诞节之后,我常常想起小树。但我们不是一个班,上课很少能碰到一起,除非是公共课上大课的时候。但上公共课我几乎没见过小树。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小优,你们班那个小树怎么老翘课啊?他当然没看穿我的心思,只是没心没肺地说,他父亲还是去世了,家庭贫困没办法,我们做班干部的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让他去打工吧。
大二下学期,有一次我在校园里碰到小树了。他匆匆而行,似乎准备往校园外走。我呢,也是准备出校园。我犹豫半天,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小树同学!”他诧异地望着我,冷冷地问:“你是哪位?”我一阵慌乱,竟然说了一句令我一辈子都后悔的话:“去年平安夜,还记得吗,我是第二个上台捐款的……”他马上打断我:“对不起,不记得了。”然后就匆匆走了。我懊悔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似乎是在那之后不久,当小优向我表白,我就答应了。我想,也许小优才更合适做我的男朋友,而小树,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难有交集。
跟小优谈恋爱之后,没多久我就后悔了。我感觉我们是太不一样的人,他的很多做法无法让我认同,甚至让我很反感。其实,作为男朋友,他对我好得无可挑剔,一般男生能为自己女朋友做的,他都为我做;一般男生不可能为女朋友做的,他也为我做,比如,我生理期他去超市为我买卫生巾什么的。学习方面,他很为我操心,他教我如何投机取巧学会应对考试,还教我如何策划事件包装自己,为自己的社会形象加分。见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很认真地说,这些都是为将来的前途打基础的。看我还是反应不大,有一次,他开始了实例讲解。他说,还记得大一的那个平安夜吧?募捐一节,就是我精心策划的,起初小树坚决不同意,我拼命做他的思想工作。结果怎么样呢,不是双赢吗,他得到了捐款,我马上就进了院学生会……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曾玉]
我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而且是由小优本人亲自证实的。我一阵心痛。
我提出分手。小优感觉很无辜。他觉得,我为那个理由提出分手太不可理喻了。他说,那件事,难道对我们任何人中的谁有损害吗?有益而无害的事,为什么不能做呢?给小树父亲捐款难道有错?他一连串的反问,让我无言以对。最后,我磕磕巴巴地说,可是,可是,小树的自尊心……
在小优的眼泪攻势下,我最终还是没跟他分手。但我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去找小树解释。
当我对小树说“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他惊诧得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写英文字母“O”。
我问小树的家庭状况、现在的学习状况,他一概以“就那样”、“还行”这类简短的词敷衍以对,根本不想跟我好好聊。当我转而跟他聊音乐,他立即两眼放光。
那一次,我们聊了好久好久,似乎有聊不完的话。最后,小树突然问我:“你本来是找我谈什么事的?”我差点又脱口而出“捐款”二字,立即打住了。我笑着说,就是想跟你聊尼古拉·德·安捷罗斯啊,聊《安娜小笺》啊。他的脸立即红了一下,这一变化被我细心地捕捉到了。
奇怪的是,那次跟小树聊天之后,他变成好学生了,上大课再不翘课了,我们见面的次数多了,他虽然不主动跟我打招呼,但眼神在寻找我,我能感觉到。我多次想跑过去跟他坐一起,但小优在身边,我不敢。
休学离去的他成了我遥远的牵挂
我渐渐关注起小树来。故意装作无意地向小优打听起小树的情况。小优说,他呀,属于特聪明但入不了主流的那类人。据小优说,小树经常翘课,也不重视考试,成绩并不好,但人特聪明,弹吉他下围棋下象棋,样样精通,都是进大学之后才现学的。我说,那他现在怎么不翘课了啊,我经常看见他上大课呢。小优说,这小子啊,听说最近暗恋上了一个女生,还给那女生写了很多曲子呢,经常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在那弹啊弹,大家起初还说好听,后来都有些听腻了。我的心怦然一动,自言自语地说,他暗恋谁呢?小优哂笑一声,将来也不知道哪个女生这么倒霉嫁给他,弹曲能当饭吃吗,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工作或准备考研……
小优还在絮絮叨叨,我的心却早已飞向了小树。
小树暗恋的一定是我!那个傻子,他不知道我是小优的女朋友吗,地球人都知道,独独他不知道?他是火星人吗?
我的心每天受煎熬,人在小优身边,心在小树那边,我经常想,小树这会在做什么呢,又出去打工了,还是在树林里弹吉他?为了能经常看到小树,一向高傲的我,开始频繁往小优他们宿舍楼跑,奇怪的是,我一次也没能“偶遇”小树。
今年暑假前,我突然收到一封信,是书信,不是电子邮件,信纸里还夹着一个U盘。写信人竟然是小树。
一直微笑着的小禾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在信里,小树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离开校园。U盘里录的几支曲子,是送给你的,留做纪念吧。这是我自己谱曲自己弹奏的,很幼稚。这是我第一次很认真地为另一个人做件事……”
原来,他决定休学。他说,也许将来会返回校园完成学业拿毕业证,也许再不回来了,肄业算了。
看着他的信,我的眼睛潮湿了,心也跟着一起潮湿了。我多想立即追随小树而去。可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前不久,我才装作无意地从小优那里打听到小树的大致下落。他说,小树休学后进了一家外省的企业,从事企业文化的策划。
现在,小优已被学校保送读研,我也因为他家的关系提前跟一家经济效益不错的单位签下了聘用合同,我们的将来似乎成了板上钉钉,但我的心时时飘向远方,小树成了一个遥远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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