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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
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心里恳求你,如果生活是一条单行道,就请你从此走在我的前面,让我时时可以看到你;如果生活是一条双行道,就请你让我牵着你的手,穿行在茫茫人海里,永远不会走丢。
2010年9月,《山楂树之恋》热映。漆黑的电影院里,我混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里,朝着前方唯一发亮的屏幕静静地淌泪。破旧的平房,熟悉的舞蹈,时代特色的语言……遥远的记忆瞬间鲜活起来,压抑已久的伤感热烈而缠绵,在心底开出一朵朵怒放的花。
电影散场后,我迫不及待地找到当初与我一起下乡的同学老姚。我问他看没看《山楂树之恋》,老姚点点头,带着洞悉一切的笑容问,“你还在纠缠那个问题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放不下,忘不了,她一直是我的心结。相信如果老三能活到今天,他与静秋擦肩而过后,一定也如我般放不下。虽然我与她不是凄美的结局,却也是天各一方,物是人非的凄凉。
她叫小花,是同我一起下放的知青,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曾经,在一次培训课上,我看到有人捧着印有她工作单位的茶杯,都欣喜莫名,激动不已。但是,纵然我有很多可以和她重新联系上的机会,我却不再去想,不敢去念她这个人。岁月静好,就让我一直旁观她幸福的生活吧。我愿意成为她生命中的影子,只要能知道她过得幸福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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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1974年10月28日,衣衫单薄的我被一辆破旧的长途汽车拖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在一栋崭新的平房面前,我放下行李,正式开始了我的知青下乡生涯。
那时候,我们下乡的五十名知青同住在那间大平房里,里面一共有十几个房间,每个房间住四个人。安定下来之后,爱好写作的我被委任为知青队团支部的宣传委员,小花则被委任为团组织委员。我和小花就这样认识了。
小花长相一般,根本不算美女。而我虽然身高1米75,体形却偏瘦,像根豆芽菜,吸引不了异性的眼光。刚开始,我与小花并没有太多交集。加上那时候风气不像现在这样开化,男女之间自然有一道看不见的界线,我与小花除了谈工作,很少说话。
下放一两个月后,公社召开知青代表大会,我和小花以及其他三个知青作为队代表去了公社所在地。那时交通工具并不发达,我们几个知青背着行李,步行一两个小时才走到了公社。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五个年轻人自然而然拉近了距离。也许从那时起,小花注意到了我,并对我产生了好感。
定情
感觉自己把心放到了她的手上,现在就随她怎么处置了,她想让我的心发痛,只要捏一捏就成;她想让我快乐,只要一个微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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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到了年底,知青们都要回家过年。为了照看大家的行李,我主动放弃回家,要求留守。小花特地将她们寝室的钥匙留给我,让我有空就帮忙晒晒她的被褥。我是个热心人,爽快地答应了。
返回之后,小花对我春节期间的关照颇为感激,每次下田劳作都爱和我一起。我们一边薅草,一边聊天,而且非常有默契。要么冲到大家伙的最前面,要么落在最后面,以便讲悄悄话。在那一望无际的棉花田里,我与小花的爱情悄然萌芽。不过,那种喜爱是深埋在心底的,我们仅仅只是爱在一起说话,并没有其他。
然而,到了1975年夏天,队里开始有人悄悄议论我和小花谈朋友。那时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伙子谈恋爱会被视为早恋,有碍进步,因此,这条流言对我们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我害怕极了,不知道该如何渡过这场危机。在我看来,我与小花的感情顶多是情窦初开,还处在萌芽阶段,怎么可能这样张扬地谈恋爱呢?
与此同时,听到流言的小花采取了极端的躲避方式,不管在公共场合还是私下,她都与我划清了界线。我们本来在一个小组薅草,应该是一人一行的,但她为了躲避我,便将她应该做的活留下一大半,自己跑到最前面。我既不能追她也不能叫住她,只有慢慢地在后面为她扫尾;她的父母过来看望她,我有心照顾,她却委托其他的知青帮忙。那时,我负责食堂,特意给她的父母多盛一点饭,她却冷若冰霜地拒绝,硬生生地与我划了一条银河。
那段时间是我有史以来最伤心的日子,我日日萦怀,郁郁寡欢,独自默然。也是从那时起,我发现小花在我心目中的重要。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说,我和她都是要求进步的人,哪能谈儿女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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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异样的情愫在那个夏季疯长,直到冬季,我与小花的关系才渐渐缓和。在此,不得不感谢小花的划清界线,才让流言慢慢散去,也为我们将来的感情发展埋下了伏笔。在一次与邻村大队交流时,我无意中与刚下放不久的小花的妹妹聊了聊天,回到队里时,小花对我的态度就很不一样了。她特地来到我的面前,眼角含情,热情地向我道谢,感谢我照顾她的妹妹。从那天起,我和小花的交往又频繁起来。
经过上一次的谣言打击,我再次与小花交往时反而落落大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说法了。而大家看到小花曾努力地撇清与我的关系,对我们也渐生“理解”,较少议论。我和小花渐入佳境。
伤逝
老三日记本的扉页上写着:“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个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岁了,但是我会等你一辈子。”我和她,虽然早已错过了彼此,可这些年来,她一直住在我心里……
在我心里,小花是默认了我们之间的恋爱。我送给她的电影票,她欣然接受。说起来好笑,我这个人胆子小,又没有恋爱经验,买的两张电影票又不连座。结果,她和我,一个坐在电影院的东头,一个坐在西头,在黑暗中默默地看完了电影,又从不同的出口散场。可只要一想到是和她在看电影,我心里就暖暖的,仿佛完成了某件神圣的仪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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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不爱我呢?恋爱中的人是特别敏感的。她每次看到我,眼底放出热切的光芒简直要将我融化。她不是暗送秋波,而是明送。工作中,她尽可能地照顾我。我们之间,除了没说出那个“爱”字,一切都是以恋人的模式交往着。我随口说一句我想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立刻托她姐帮我借来。这份情意,虽然不用说出口,我们却心领神会,如沐春风。
转眼就到了返城的时候,因为我与小花工作同样出色,那时队里盛传着我与小花只能走一个的说法。我思来想去,打算把名额让给她,让她先走。因为我从小花母亲的嘴里得知,她已经替小花找到一个不错的接收单位。机会难得,让她先回武汉,我再慢慢回去也不迟。
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生活就是这样,看似平静的水面,往往蕴含着你想象不到的生机与变化。经过一番努力,小花终于成为首批返城的知青,而且接收单位也是之前说好的那家单位。在小花返城的前一天晚上,我约她出来说话。我们俩沿着村子走了一圈又一圈,那句话始终没说出来。望着她期待的眼神,我还是不敢,更别说牵她的手了。
第二天,小花还是走了。我望着她,依依不舍。虽然知道不是生离死别,可我心里却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恋人中的预感真的很灵,返汉后,小花的家人渐渐放出口风,说她马上要与一个条件不错的男孩子谈恋爱了。她的姐姐还特意找到我,说对不起。我曾想找小花讨个说法,可她仿佛消失了般,不见踪影。
再后来,我也返汉了,见到和小花用的一样的瓷碗就会心跳加速,看到和小花相似的身影就会耳红心热。可我,却没有了勇气去找小花,问问她为什么突然移情别恋。我听说,她已经结婚了,过得很幸福。既然如此,就让我一个人埋葬这段感情吧!我宁愿为这段感情画上凄美的句号,也不愿伤害她,勾起她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