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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夏荷(化名) 22岁 采访人:陈芊 本报记者 采访时间:2012年7月25日 采访方式:QQ
我从15岁就开始恋爱,谈了一场马拉松式的恋爱,恋爱太早了,我都没好好享受过自由的快乐;恋爱的时间太长了,都忘了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样了……
我都忘了和森(化名)是怎样开始的,认识他的时候我刚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上了职高,学护理。森说他注意我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我对他却全无印象。不是我自夸,我是个还算漂亮的女孩,从初一开始就有人注意我,追我的男生也不少。按我妈的说法,我从上初中开始就被骚扰了,因此学习搞得一塌糊涂,连高中都没考上。对我妈的抱怨我还嘴硬,说没考上就没考上,上职高也不错,将来职业更有保障。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很失落的,眼看着和自己一起的同学都能上高中,特别是和我要好的男同学,考上高中后竟突然和我疏远了,心里更是失落得要命。
大概就是这时候森走近我身边,反正开学后他经常跑到我们学校找我,在校门口等,然后伴我一起回家。森在一所不好不歹的高中读书,比我高一级。他说他很早就喜欢我,只是那时我似乎和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在谈,他说他为此难受了很长时间,现在老天总算给他机会了。我说我和那个男生不算谈,只是关系比较好而已,别人都以为我们在谈,其实,我们家是坚决不容许我小小年纪就谈恋爱的。
“那家里现在同意你处朋友了吗?”森小心地问。我说不知道,我和我父母没谈过这个问题,我现在上高中了,又是职高,我妈知道了大概不会太反对吧。我上职高的那天我妈有些自暴自弃地说,这样也好,早毕业早就业早结婚,女孩子就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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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什么态度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喜欢和森在一起,喜欢看见他在校门口等我的时候耍酷的样子,喜欢挽着他的手双双走在大街上——这时候谈恋爱已经没什么顾忌了,我们学校的学生谈恋爱的真不少,可班里的女生们的男朋友挨个儿数过,哪一个都没有森酷。森是那种瘦瘦高高很有型的男生,不苟言笑,很深沉。他那时候很招班里女生的青睐,但他已经是我的了,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这样过了一年多,我和森的关系就公开了。我是说在双方家里公开了,森先带我去他家玩,他爸妈见了我没什么表示,但也不反对。他去我家后,我妈一见就非常喜欢他,说他大方勤快懂礼貌……总之是个不错的小伙。先前我还担心我妈这里过不了关,没想到森竟这样投她老人家的缘,她唯一的担心就是森高中毕业还得考大学上大学,这一来我俩的事就得拖上几年了,夜长梦多,就怕没结果。
大人们真是太爱操心,对我来说,将来的事实在太过遥远,我还想不了那么远。我只知道,我喜欢和森在一起,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行——快乐地过好眼下的每一天。
3年光阴转眼就过去了,毕业后我就上班了,在离家不远的一所小医院当了一名护士,日子过得踏实而安乐。一年前森就考上了一所不太有名的大学,但算一本。我满意不满意另说,首先,我妈很满意,说男孩子上大学前途还是好得多,将来至少是白领。我高中一毕业,我们两家父母就正式见面了,我和森的关系算是确定了下来。森的妈妈对我各方面的状况也比较满意,说森还得上几年大学,要我俩好好交往着,等森大学一毕业就给我俩把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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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更是吩咐我,从我上班的第一个月起,就得把工资上交给她,她要替我攒嫁妆。我的吃住都在家里,还跟上学时一样,除了可怜的一点零花钱,没一点多余的钱可供我支配。
我妈有她的理论,她说对没结婚的小年轻来说,手头钱太多没好处。年轻人要钱是为了交际,而我已经是有主的人了,不需要交际。连衣服鞋袜都是我妈替我买,我更不需要有可供自己支配的钱了。在同事中我是最穷的一个,我们一起的姑娘都笑话我,说我像个没出校门的学生,一切还受家长的管束。也是真的,脱下了护士的工装,我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不脱孩子气的学生装,衣服都是我妈替我买的,她就这眼光。我很郁闷!
在那段郁闷的日子,和远在外地读书的森联系成为我最大的安慰,森给我寄钱买衣服,他的钱都是他家里给的,这让我十分过意不去,我已经上班挣钱了,而他还在读书,论理应该我给他寄钱才对。可森笑着安慰我说,反正我们是一家人,肉烂在锅里,你的钱就算给我俩存的。森的妈,我那未来的婆婆也待我非常好,隔上一段时间总叫我去他们家,去了就给我做好吃的。她很喜欢我,说我干事麻利,性格温柔,他们家的森娶了我算是有福的。
我能给森带来幸福吗?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变的,感觉也在变。原先觉得很稳固的铁板钉钉的东西,包括感情,包括关系,不知不觉都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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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怪森,他对我一直很好,他是爱我的。是我自己的感觉在变。年少时的感情我不知道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之上,我只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人对很多人和事的看法会变的,最重要的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而我和森谈的只是纸上的恋爱,空间的隔离,让这份情慢慢地淡了下来。他和我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圈子里,他读书越来越多,越来越脱离实际,而我的生活却是现实的,按照他的说法,有点俗。我俗他高雅,他说他爱我的俗,俗里透着最最浓郁的生活气息。但我这个俗人却一点儿都不仰慕他的高雅,他说的那些我觉得很无聊。他说这是文化的差异。这个差异越来越大,终于我感到我们之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感情越来越淡,我和森的婚期却越来越近。今年夏天,他大学毕业了。我和森马拉松般的爱情长跑终于到了终点。这一天是3年前就盼望规划的日子,按说我该高兴才是,该幸福才是。 按照两家人的安排,我和森的婚礼就安排在今年下半年,具体日子还没定,不过再晚也超不过10月底。可我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我很恐慌,面临着即将到来的婚期我只想逃避。森是我谈了六七年的对象,我现在却对他没有感觉,暑假的时候他来找我,我突然感觉他很陌生。现在他又可以每天接我下班了,下午下班的时候,他会在医院门口等我。想起我读职高时他在学校门口等我,那个酷酷的他现在想起来竟恍如隔世。他还是那个他,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但如今看见站在门口等我的他,我已经没有那时候的欣喜,只觉得别扭,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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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每次下班的时候我会积极主动地要求值夜班,这样就可以以上夜班为由让他不用来接我。可这样回避终究到什么时候呢,他还要和我结婚呢,成为一家人,朝夕相处。都不能往下想,和一个已经没感觉的人结婚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很恐怖吧,我该怎么办?
我想和森摊牌,告诉他我已不再爱他,我们的婚约解除吧。可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欠他的太多。而且,他父母对我那么好,我怎好意思毁了婚约呢?还有,我家里也不会同意我和森分手,我妈那一关我肯定是过不去的,我妈要知道我有这想法非把我撕碎了不可。可是,我必须嫁给森吗?我们结婚会幸福吗?我不想等结了婚再后悔,那时候后悔就更来不及了?现在还来得及吧。你说呢?
想想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从15岁就开始恋爱,谈了一场马拉松式的恋爱,恋爱太早了,我都没好好享受过自由的快乐;恋爱的时间太长了,都忘了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样了。真的很悲催,很惶惑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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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
暂不论一个“分”字好不好开口,先论一论分手后的前景如何——
22岁的年龄,还不算大,就算感情再沉寂两年,也还有机会找到“有感觉”的人……也许找不着,年龄可就不小了,该匆匆忙忙找个人结婚了。这样的结果比之从豆蔻年华开始,又经过岁月见证的爱情如何呢?
人的感觉时时在变,人可不能只凭着感觉走,很容易走进沟里去的。
这种情况大概算是恐婚或婚前焦虑症吧,何妨把婚期往后推一推,两人继续相处一段时间再找找感觉呢?也许爱的感觉就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