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写:记者毕云通讯员许文娟
■讲述:阿杰(化名)
■性别:男
■年龄:22岁
■学历:小学
■职业:暂无
■地点:楚天都市报一楼大厅
阿杰(化名)算是“不速之客”。他给我打电话时说自己刚下长途汽车。对这个没经过预约的讲述者,我虽然感觉很突然,但他言辞恳切,又是坐了几个小时长途车专程来的,我无法拒绝。
在报社门口接阿杰时,环顾来来往往的人,我猜测哪个是他。正在我茫然四顾的时候,跟电话里一样富有磁性的声音叫我,我循声走过去,惊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个子实在太瘦小了,脸也瘦削得似乎只有一巴掌大,就像一个小学五六年级的小男生,根本看不出是个成年人。但他四肢比例相当均称,又完全不是侏儒。
我俯身打量他,想证实他是否真是那个要给我讲述爱情故事的小伙子,没想到他自嘲地笑笑,先开口了:“是不是我的身材让你很意外,感觉不对头吧?”说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一边往报社大楼里走,他一边解释说:“个子是天生的,但我以前没这么瘦,是这一场感情的变故让我一下子瘦了将近20公斤,脸都快小得看不到了。”他的幽默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心理距离。
坐定之后,他从随身带着的塑料袋子里掏出一些报纸和照片,那是北京、深圳以及他家乡的一些报纸对他的专访报道,以及一些影视剧照和拍摄现场的工作照,其中还有跟巩汉林等知名演员的合影。原来,他曾经是个特型演员,参加过多部电视剧的拍摄。从那些照片来看,他曾经可以用“英俊少年”来形容。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陈燕利]
曾经怀揣梦想四处闯荡
我是个孤儿。父亲在我2岁的时候意外身故。从此母亲独自抚养我。我的身材这么矮小也许正是小时候缺乏营养的缘故。
我6岁那年,母亲出于生计改嫁到城里。继父性格孤僻,很难让人接近,跟我基本上没什么话讲。
就算是这样,我仍然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我经常编故事自娱自乐,也经常给同学们表演小品,逗得他们乐不可支。我最喜欢模仿电影里的卓别林,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他一样,把笑声带给千家万户。我想学表演,便偷偷攒钱。13岁时我就自己磨米、打浆,做了汤圆在夜市上卖。几个月以后,我终于凑够了出门的路费。小学毕业那年,我看到上海一个艺术学校的招生广告,拎着只箱子独自跑到上海,学校嫌我穷不肯收我,当天晚上我又坐火车去了北京。
没有钱我就吃馒头,喝自来水,睡地下通道。我擦过皮鞋,卖过花,做过苦力,在餐厅里打过杂,也做过一句台词都没有的群众演员,虽然日子过得很艰难,但我一点都不觉得苦。我学着电影《列宁在十月》里那句著名的台词鼓励自己:“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渐渐地,我从这个剧组跑到那个剧组,开始演一些戏份稍多的特型配角,我甚至还演过一部电视剧的主角。我依稀触摸到了童年时的梦想。
正当我满怀憧憬时,母亲病危,我不得不回家。母亲病逝后,继父跟我分割了遗产,了断了关系。安葬母亲后,我用在外几年摸爬滚打积攒下的一笔钱租了个门面,开了间艺术酒吧。
我像一棵无根的野草一样飘荡在风中,没人牵挂我,我也没有可以牵挂的人。这种了无牵挂的感觉,并不是自由,而是深深的孤独。直到有一天我遇到安妮(化名),我的孤独感才终结。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陈燕利]
美丽的姑娘给了我温暖
说到安妮,阿杰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双手抱着头,“咯咯”地笑了一会儿之后说:“只要提起安妮,我就能感到一股幸福的暖流在全身流淌,从相识到相恋,她就像太阳一样,暖暖地照耀着我,给了我家的感觉。我之所以再没有出去闯荡,其实也是不想离开她。”
阿杰给我看了安妮的一些照片,那是个漂亮姑娘,看上去也比较成熟。我想,阿杰在她面前,一定像个袖珍的小弟弟。“其实爱情有时很简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能让两个人之间发生很奇异的变化。”阿杰仍旧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我说他的感悟完全不像一个只上过小学的人,他说:“我是一个典型的浪漫主义者!”他神情坚定,语气中透出无庸置疑的自信。
和安妮相识其实很偶然,第一眼,我就有一种前世相识的感觉。她很赏识我的表演才华,她的肯定让我在她面前有了自信。
此后,我们以好朋友的身份交往着,经常一起出去吃饭,每次我都会给她的父母买一些小礼物。第三次约会时,安妮把她父亲带来了,她很喜欢我,也许是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我拜她的父母为干爹娘,我和安妮也成了干兄妹关系,但我们彼此都非常清楚对方的感觉,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去年8月10日,这是我永远都会记住的一天。那天晚上,我约安妮去湖边赏月,洁白如的月光洒满了整个湖面,一阵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银白色的涟漪,美不胜收。月光笼罩下的树林草地是那么朦胧而柔和。正是在那晚,我们真正地拥有了彼此的身心,我发誓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拥有了安妮,我幸福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租了一套房子,跟安妮筑起“二人世界”。不管我在哪里,心里想着的都是她,那种感觉就像年轻的妈妈时时惦记着自己的宝宝一样。看到漂亮的衣服,我会想象着安妮穿上它的样子;遇到好吃的,我会大老远带回去给她尝尝。那时,我最喜欢电影中的一个镜头,神父对新人说:“无论富贵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愿意一身一世照顾她吗?”我盼着有那么一天,我能对安妮说:“我愿意!”可是,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陈燕利]
我又一次成了孤儿
三个月后的一天,当我拥抱着安妮时,她心神不宁地对我说:“我现在的心漂浮不定,我发现我对你只是同情,跟每个姑娘一样,我也想寻找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她的话像一记闷棍打在我头上,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奉献了我最真挚的感情,得到的却只是她的同情。我实在接受不了,第一次对她发了火。但我们并没有分开,仍住在一起。
祸不单行,我的生意也因为经营不善而亏损,我遭受到了双重打击。
此后,我和安妮之间说“分手”就成了家常便饭。在一次争吵后,我赌气没理她。一个星期之后,她对我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我像火山爆发一样责问她为什么背叛我,她只说我们之间不合适。我不死心,便一再阻止她和那个男孩来往。后来,她对我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于是我们又像以前一样了。可今年的7月,她又对我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不放弃她,她就去死。我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就暂时答应了她。
今年8月10日,是我们相爱一周年纪念日,我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给她一个惊喜,就把一年来为她折好的一万只纸鹤挂在卧室里,还在地板上用鲜花摆了个巨大的心形,把家里装扮得漂亮极了。
阿杰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卧室里的“万纸鹤”;另一张便是客厅地板上的“心”:用向日葵围成一个巨大的心形,中间用100朵粉红玫瑰点缀。阿杰果然是个绝对的浪漫主义者。他说安妮最喜欢粉红玫瑰。
可是,我空欢喜一场。一连三天她都没来,也许她早就忘了这个特殊的日子。我的心一天天地往下沉,我想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12日晚上,我写好遗书,吃了很多安眠药,来到我们当初约会的湖边,慢慢地躺下,当初的美景已经渐渐模糊了,我没有了任何知觉。第二天,当我睁开眼,周围是洁白的一片,我已置身医院,安妮在我身边。事后我才知道我是被一个打鱼的老人送到医院的。
安妮的态度突然变了,她对我说她没男朋友,还带我回了她家。当天晚上,我昏睡中朦朦胧胧听到一个男人找安妮,我冲出门外却发现安妮已经不见了,我怕她出事,到处去找,却没找到。第二天,她跟一个男人一起回来了,他正是安妮以前说的男朋友。我无法容忍安妮对我的欺骗,失去理智地像一头狮子一样操刀就要向那个男人砍去,被安妮的父母拦住了。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陈燕利]
我与安妮家的关系就此被我一刀砍断了,我不再是她父母的干儿子,安妮和我也成了陌生人。我又成了一个无牵无挂的人,那种孤儿的悲凉感觉又回来了。
阿杰从下午两点来钟讲到了天黑,整整讲了四五个小时,我实在不忍心催促他。临走时,他说来讲述的目的不是幻想安妮看到报纸后回心转意,而是要让自己的爱情有个见证,证明他曾经那么深地爱过安妮,是用生命去爱的。他还说,他会一直等着安妮,当初他和安妮同居的房子,只要房主愿意,他会一直租下去。
【记者手记】爱情与同情
楚天都市报记者毕云
安妮犯了一个错误。她不该向阿杰施予同情。对人施舍同情,可以施予物质上的财物,也可以施予精神上的关怀与爱护,但千万不要将自己的身和心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心态施予被同情的对象,那是对他的不尊重。
人和人在精神上应该是平等的,无论多么卑微的人,都有爱的权利,也有被爱的机会。阿杰虽然身材有缺陷,让一般人无法接受,可是,他的心灵跟正常人没有两样。安妮如果不能接受阿杰成为自己的丈夫,当初就不该将同情当作爱情施予这个痴情男子。
阿杰对爱情也太偏执,他说要一辈子等着安妮。这种痴情算是愚痴。世界之大,难道就没有一个女孩忽略他的身材缺陷吗?等着吧,也许她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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