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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我意料之中地考上南京的一所大学,而良冬没有成为“黑马”,只过了专科分数线。这就注定了我们至少4年不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那个夏天,良冬格外地沉默。那天,良冬来我家:“渔朵,我们,我们分手会不会对你更公平一些,我感觉自己配不上你……”
良冬是我的初恋。我知道男孩子的自尊心,我知道说什么良冬心里都不会舒服。
我只是把良冬写给我的情书拿出来,找到有抄录《上邪》的那一封: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良冬,很多人都说初恋是无果的。但我相信,只要我们用心,只要我们相爱,我们会牵手一生的。等我4年。我不会变,我会回到你的身边……”
良冬吻了我。第一次,他吻了我。高中两年,我们只牵过手。那一刻,在我的内心深处,认定良冬就是那个要陪伴我一生的人。
从此,鸿雁传书。良冬的信很准时,隔两天一封。打开信封,思念和爱就会钻出来,钻进我的心底。而我,也将一封封氤氲着爱恋和想念的信邮寄给良冬。想象着彼此打开信那一刹那的惊喜,真的好幸福。
最心有灵犀的一次是我们居然在信里同时“抄袭”了岩井俊二导演的电影《情书》中的情书:如果思念是阑尾的话,至少说可以摘除,但对我来说思念却是心脏。
唉,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2010年9月。徐州。星美国际影城。我和良冬在看“史上最干净的爱情”——《山楂树之恋》。良冬是我的准未婚夫。我们的婚期定在2011年1月。
老三写给静秋一封炽热滚烫的情书:“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心里恳求你。如果生活是一条单行道,就请你从此走在我的前面,让我时时可以看见你;如果生活是一条双行道,就请你让我牵着你的手,穿行在茫茫人海里,永远不会走丢。”看到这个片段,良冬握着我的手加了力气,我的心里亦荡起了幸福的涟漪。眼前出现了厚厚的两沓用绸带系住的情书,那是我和良冬爱情的见证——手写情书。
良冬写得一手好字。读高中时同学都说看他的字就是一种享受。而我,字写得极其一般,虽然我的成绩很优秀。
良冬习的是柳体。那时我专门查了柳体字的特点:棱角分明,骨力刚劲,疏朗开阔,清秀方整。的确,良冬的字颇具其神韵。因之,我对良冬印象颇佳。尽管他的学习成绩一般,人也有几分桀骜不驯。
高二的那个秋天,收到良冬的第一封手写情书。那是写在粉色信纸五线谱上的一句话:“愿我和你,是一首唱不完的歌。”好看的字,别具匠心的创意,让我好生感动。
后来良冬告诉我他这是“借花献佛”,借的是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第一封情书。
正如李银河所说:“我不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抵挡如此的诗意和纯情。”王小波的手写情书,让那段不太可能的爱情最终开花结果。而我,也没有抵挡住如此的诗意和纯情,和良冬开始了恋爱。确切地说,我们早恋了。
就这样鸿雁传书。短假寒暑假我们都在一起,我们一起去爬山,一起看电影,良冬用自行车载着我跑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因为分离,我们更加珍惜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良冬的家人很喜欢我。而我的父母虽然不太满意良冬的学历,可看我那么爱他,就默许了。
3年里也有一些小插曲。追我的男生也有几个。可我都会告诉他们我有了男朋友,所以爱情都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
良冬处理起类似状况时,却没有我这般干脆利落。我大三那年,当那个叫西西的女孩对他说:“良冬,你酷似方大同,你知道吗?温情,干净。”良冬笑了。被一个女孩子倒追的感觉应该很爽吧。
电话里,良冬给我描述这一幕时,我感觉到了来自他内心的窃喜。可我相信良冬不会动心,毕竟我们相恋相爱5年。
可,良冬的信开始变得不准时。良冬有数的几封信里都挤满了西西的名字。
读着良冬的信,心里突然好忐忑。是的,远距离的爱情或许浪漫美丽,但能敌得过朝朝暮暮地相处吗?
心里有好多疑问,可是我不想无端的猜疑,我不想让良冬拥有的是一份令他窒息的爱情。况且,我深信,良冬是深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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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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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传书
那个女孩
2007年,良冬大专毕业。开始工作。我读大四。那时,良冬只是偶尔给我一封信,我们开始通过电话或者互联网联络。
最初,“西西”出现的频率极高。慢慢地,淡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问良冬和西西有没有相恋,又为什么分开。因为我要的是良冬最后的选择,我要的是和良冬一辈子的相守。如若他决定离开,那只能说明我不够好,只能证明我们的爱不够,那么我会祝福他。
2008年,大学毕业,回到了徐州。我终于可以和良冬朝朝暮暮了。良冬说:“渔朵,我们一直在分离,我们在外面租房住好吗?我想和你每时每分每秒都在一起……”
虽然是85后,但我却是个极其保守的女孩。我想在新婚之夜把自己交给老公,我想每个男人都应该更爱自爱的女孩儿吧。一起租房住我们会不会情不自禁?可是,在良冬提了N次之后,终觉不忍。
租住的房屋很小。但我和良冬一起把它布置得可爱温馨。良冬很尊重我,尽管有时他会有想法,但是我坚持同床不同被。
我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因为初到这家公司,我很想凭借自己的实力打拼出一片天地,所以有时甚至把工作带回去加班。每每此时,良冬都会轻抚我的长发,吻吻我的脸:“你专心做,我去厨房,做饭给你。”
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声响,微光里他的身影,都让我莫名的感动。是的,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几乎都不会做家务,做饭是我们共同的难题。可吃着良冬切的如筷子般粗细的土豆丝,喝着缺油少盐的西红柿蛋汤,咽着有些许夹生的米饭,心底的甜蜜真的无法言说。
而我也学会了为良冬做他爱吃的可乐鸡翅、油淋鱼。偶尔做给良冬吃,他都会赞不绝口。
我爱极了这种凡俗的生活。如果一辈子都可以这样相亲相爱,该多美好啊!
良冬说,“渔朵,4年,我们生活在两座城市。现在我要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累积的爱全部给你。”良冬甚至又开始了手写情书。
似乎无意间,在某个角落,我就会发现他给我留的字条:“宝贝,爱你。用我生命的每一天。”“爱。只愿生生世世。”“宝贝。永远快乐。”每一张字条,都让我感动万分。
2010年的夏天,我的生日。玫瑰。戒指。字条。粉色的信纸上画着五线谱,一如良冬给我的第一封情书的模样:宝贝,我想请你答应我,做我的新娘好吗?如此浪漫,如此真心,我会拒绝吗?当然不会!我微笑着点头。
那夜,良冬的吻热烈而缠绵。我把自己交给了良冬……双方家长开始商谈婚期。我和良冬利用休息时间用心布置“新房”。我们的新房虽然是二手房,虽然不大,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足矣!
每天上班会收到良冬类似的短信:“疲倦就走动一下,别总坐在电脑前。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好好工作,更要好好休息。”每天下班良冬几乎都会接我,每天晚上我们几乎都一起做饭。喜欢良冬从背后环住我腰的感觉,喜欢抢着刷碗的感觉,甚至看着良冬做的失败的发黑的拔丝苹果我都会好开心。一个男子,他愿意和你用心地呵护落入凡尘的爱情,这就是真真实实的幸福啊!
10月,秋高气爽。我和良冬照了婚纱照。一切就绪,只等着2011年1月的那天,我做他美丽幸福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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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百年
11月的某一天,正在上班的我突然发现手机里良冬问候的短信没有如约而至。一天、两天、三天。我的心七上八下。下班时良冬接我时也开始若有所思。回到“家”,他很多时候会沉默。我没问良冬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有事发生。
12月下旬,手机里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接通。“你是渔朵吗?我是西西。”9个字,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深呼吸。是的,有些事必须要直面的……
听到良冬开门的声音,擦干泪,我从背后抱住他,想留下他,却终究没有勇气开口。他沉默了片刻,轻轻推开了我。那一刻,我才明白,良冬真的要离开我。
前几天,良冬回来收拾东西时,身后跟着那个女孩儿。精致的五官,精致的妆容,骨感的身材裹在黑色的大衣里,看上去优雅高贵极了。
看良冬和那个女孩把东西一点点装进纸箱里,我却没有流泪。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譬如爱情。
透过阳台的窗子,看良冬和那个女孩子的车,一点一点消失在沉沉暮色中。那一刻,对良冬,我突然不再那么愤懑。
我的父母,良冬的父母,都只是世俗的普通夫妻。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能给我们的就是这一套60平米的二手房。他答应一个美丽多金且能给他带来地位提升的女孩儿的追求,在当今这个相当现实的社会,应该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
如果再见,我会给良冬一个微笑:祝你幸福。但请不要忘记!他会记得我吗?其实,记不记得已经不重要。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今天在这个新房里讲完我们的故事,我就会把房子的钥匙交还给良冬的父母。
只是,我想问良冬,我们的婚纱照应该如何处理呢?烧掉?撕掉?或许,这个问题良冬早已有了答案。因为,他知道,我不会亲手去毁掉婚纱照,正如我不会将婚纱照带走一样。一切都结束了,该把一切都放下,不是吗?(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说实话,故事一直很美好,突然间有了如此的情节,如此的结局,颇让我意外。我一个局外人尚且感到难以接受,更何况爱了多年的渔朵呢。
只想对渔朵说,真正的爱人,不会计较丘比特之箭是不是黄金做的。终有一天,你会和真爱你的那个他牵手一生的,真心地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