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作者:柳下骅 | TXT小说下载 | 返回目录:100章/100章 | 上一节

日期：2012-04-2015:28:44
      
      　　是的，我爱李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二岁？十三岁？十五岁？也许就是在十岁的时候，也许更早。在什么地点？似乎是在一天上学的路上，或是放学的路上，又似乎是在学校的一次诗歌朗诵会上。当然那时候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不那么分明，不那么切实。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天气非常晴朗的日子，天空瓦蓝瓦蓝的，像一大块毫无瑕疵的蓝宝石，而高高的杨树，或是上学、放学路上的，或是学校操场四外的，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的，那高高的杨树顶端的枝叶在微风中一明一暗的摆动，一群拖着哨声的鸽子引着一些浑身光溜溜的长着翅膀的小孩子由天空中飞过，鸽哨清亮，小孩子们啦啦的唱着歌，其中一个站在杨树顶上一边跳一边嘎嘎地笑着，并且扬起一只红红的小手冲我摆着。一条鳞片错落的大蛇，好长好粗，银光闪闪，盘在另一棵粗粗的大树上，看不到头，看不到尾，只有那粗粗的蛇身一道一道向上盘绕着，霎霎地动着。我还记得，那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李陕被一些蒙着面孔的人捉住，似乎要把他带走，似乎要把他推下一个无底的山涧，我就哇哇大哭着醒了过来。可是那时候，也包括后来，我与他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这主要是因为：一是他要比我大几岁，他上学了，我还在家玩耍，他上中学了，我还在小学，等到后来他上高中了，我刚上初中，存在年龄上的差异；二是他是一个大男孩儿，我是一个小女孩儿，存在性别上的差异；三是我们虽同属于陈湾村，但他是第一村民组的，我是第二村民组的，他家在村东，我家在村中，即是回到家里，小范围的活动也不在一起，存在地域上的差异。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太小了，不但年龄小，长的也小，即使能够在一起，也引不起他的过多注意。我只能漫漫地等待自己长大。
      
      　　啊，那些等待的日子是多么的漫长啊，长过了一百年，两百年，比人的一辈子时间都要长，不，人的两辈子时间都没有那么长。
      　　在这些等待的日子里，我能够做的就是，在见到他的时候，躲在一边偷偷地注视他，看他的眉，看他的眼，看他的那好看的脸型，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见不到他的时候，我就想他，想他的眉，想他的眼，想他那好看的脸型，想他印在我记忆中的一举一动。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啊？
      日期：2012-04-2310:15:50
      
      　　(续前）
      　　第四章初恋记忆
      　　遇到李雯，我以为我又一次找到了爱情。
      　　在这世界上多得是婚姻，缺少的就是爱情。爱情对大多数人都怕是一种奢侈品，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尤其是对我这样一个人。我之所以说“又一次找到了爱情”，这既是说，在此之前，我已经得到过一次爱情。就这一点来看，我这个人也还算是幸运吧。
      　　是的，我说的就是淑子，我的初恋。那次的爱情持续的时间很长，简直可以说太长了，在形态上，从我四、五岁开始直到二十四、五岁，整整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而在心态上，那要说直到今天我依旧难以忘怀，或者说我的思想和生活的许多方面还在受到它的影响。
      
      　　我知道这个世上的男人与女人大都有着这种初恋的经历，只是当时程度的深浅有不同，日后对待这种经历的态度有不同，因而对每个人的影响也就有所不同。当然，有很多人认为这种初恋大都算不得真正的“爱情”，但我的初恋我却敢说绝对是一份真正的“爱情”。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对待自己的初恋，我可是直到现在还是忘记不掉。它让我感觉到，爱情这东西真的是很奇妙的，或是莫名其妙的。
      
      　　我曾经认真地想过分析过我的初恋为何会对我产生如此的影响，想来想去，不止是因为这场初恋持续的时间长，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在那时我是真正地投入了自己的全部情感。当然，恐怕还有另外一种原因，那就是在淑子之后，还没有遇到更让我动心的女子，还没有得到更让我倾心的爱情，足以让我将之忘怀或忘记或暂时搁置起来。当然婚姻还是有过，不过还是那句话，婚姻等同不了爱情。
      　　1
      　　我和淑子不但是一个村里的，而且两家距离很近，都在深地纵贯村子东西的一道土坎下的向阳地。说来不怕人们见笑，在我与淑子的初恋中，给我留下的最初记忆竟然是在我与淑子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做了一般成年男女之间才会有的那种事情。我和淑子肯定是在更早更早的时候，也就是说是在我们都已不记得的时候，就经常在一起玩耍，就已经相互有了好感，否则在我和淑子接触的第一个印象决不会是我们在一起做那种事情。
      
      　　记得哪一位心理学家说过，男童女童之间发生这种事情不过是一种游戏行为，往往只是象征性的，涉及不到什么本质问题，也就没什么可怕的。我想，这位心理学家小时候肯定也干过类似的事情，有过类似的“流氓行为”，否则再怎么心理，也不会有这样门儿清。
      　　记得那一天，我肯定吃过午饭就去找淑子玩了，或许手里还拿着一个或两个烀熟了的土豆边走边吃。那时候菜园里的土豆刚下来，粮食少，家里就上顿下顿的吃烀土豆，炖土豆，土豆锅贴什么的。我家人口较多，炖土豆，做土豆锅贴，一锅做不了多少，不够吃，而烀土豆一次就能烀大半锅，所以除了烀土豆我想不起我家那天中午还能吃什么饭了，那么饭后我手中多半会拿着一两个烀土豆跑出家门的。祖母说过，母亲也说过，儿时的我特别贪食，不管吃饱没吃饱，总要口中叼着手中拿着才肯离桌。祖母管这叫“没饥没饱，吃饭没顿数”。母亲说我八成是饿死鬼托生的。现在想来，我是全国“大跃进”那年出生的，两三岁的时候正赶上“吃食堂”，我的这个习惯很可能那饥饿年代留下的“后遗症”。
      
      　　我记得那天我从家里出来，祖母正同西院的黎家舅奶和东院的唐大姑谈论着什么，好像说得是村西正病着的张家三婶的事情。说前一段时候病得很厉害的张家三婶在那天早晨突然变得像好人一样了，一起来就说饿。张家三叔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面粉让人做了一三盆面条，她竟一口气吃了个溜溜光。祖母说，张家三婶这一下也许就真的好了。黎家舅奶和唐大姑说，是呀是呀。祖母的话并未钩起我对那白面面条的渴望，因为我已经忘记了白面面条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我只是想到了前几年被饿死的祖父，我想要是那时候我家也能做出这么一三盆面条，祖父应该就不会死了。可是黎家舅奶又说，真要好起来怕也难哎，今儿早上我听她婆婆说，她连着好几天就说胡话了，总说她那死去的妈就站在她的头前看着她；这不是见了鬼了吗？鬼？鬼不是青面獠牙专吃人的吗？怎么是张家三婶她妈？我心里一哆嗦，可还是径自往淑子家走去。
      
      　　我忘记了那天我到淑子家里的时候淑子在做什么。我也忘记了，如果那天我拿了土豆，到韩家里的时候是吃完了还是没吃完，给没给淑子。不过，祖母和母亲都说过，虽然我小的时候手特别紧，也就是所谓的特别抠门儿，不肯轻易地把自己的东西送人，尤其是吃的东西。不过祖母和母亲又说，我虽然手紧，但对淑子却是异常的大方。我想我那天见到淑子的时候手中如果还有土豆，肯定会给淑子的。因为我以后发现，那些像我幼时一样手紧的孩子，对自己要好的小伙伴不但不手紧，反倒经常表现得相当大方。我想我那时也不会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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