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我后面,拉着我的书包带,一拉就是六年;先后三次,她的照片被不同的媒人拿到我和母亲面前;那一夜,在她的要求下,我没有走;人的感情这么复杂,除了亲情、友情和爱情,世界上还有没有第四类情感?
采访对象:子寒男37岁
当人们都在讲述着第四类感情和红颜蓝颜的时候,子寒到了我的面前。他给人的感觉有点腼腆,可是中规中矩的西装外套里,不是衬衫领带羊毛衫,而是一件GUCCI的高领毛衣,让你觉得他必是活得精细却又不敢太恣意,底子上有点传统却又时时渴望摆脱束缚,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于是,这样的子寒一手导演了他总结的“本该顺风顺水、波澜不兴,却暗波涌动的情感人生”。
我和她曾是兄弟
我几乎遗传了父亲的所有性格,尽管我从来都不喜欢父亲。我一直奇怪,母亲怎么会嫁给他。那时,母亲在电台做播音员,美丽的声音背后是更加美丽的脸。在那个娱乐并不发达的年代里,她让多少人如痴如醉。可最终是父亲赢得了母亲的芳心。
“我和父亲的关系很特殊,我们互相都很讨厌,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像了,可在内心里我受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子寒微皱起眉头:“我人生的每一步都和他有关。”
打小我胆子就小,不敢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因为怕被他们打,这养成了我孤僻的性格。我喜欢一个人呆着,小学是怎么过的,我没有多少印象了。尽管没有伙伴,但我过得也还算自在,因为父母的关系,我的功课还算好,自然老师也偏袒一些。到了初中,是开始朦朦胧胧地有了自我意识的时候,我变忧郁了。班上的男生不必说,连女生都不爱理我,据传我有一张“让人发闷”的脸,来去无声无息像个影子。
但是,自从豆豆出现后一切都改变了。当时我们班上的惯例是自己选同桌,没人选我,所以,几个月来我都是和一张空位子坐在一起。豆豆来的第一天,老师要她选同桌,她想也没想就坐到了我身旁。当时,我觉得心里起了小小的浪花,它带来了一股细细的暖流,流在我久已沉寂的心底。坐下时,她满脸灿烂地和我打招呼,我装作没看见,别过头去。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陈燕利]
放学铃一响,我拎了书包就走,她在后面喊“等等我”。我们两家的住处在一条公交线上,从她来到班上,上学和放学我不再是一个人。但我总是骄傲地昂头走自己的路,她只好紧跟在后面。上了车,我扶着吊环,她就站在我后面,拉着我的书包带,一拉就是六年。
豆豆是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却有外交家的风范,来到班上没几天就和所有人混熟了。并且,她的朋友圈子迅速地蔓延到整个学校甚至校外。她把我归为她最好的朋友,由此我不再被别人歧视,虽然我还是没有朋友,可因为她“罩”我,我再没被别人欺负过。
“我那个时候没喜欢过她吧?”我不知子寒是问自己还是问我,他低头摆弄自己的打火机,沉吟片刻,下了一个结论:“我不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女孩,我喜欢温柔、沉静带点书卷气的女孩,或者干脆是狂野和妖艳的女生,可是这两种豆豆都不是,她让我感觉不到性别的差异,和她在一起,我没有触电的感觉,她是我的‘兄弟’。”
我的爱人不是她
豆豆是我中学时代唯一的亮点,可这亮点没有照耀我到大学。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父亲要我念中文,可是我讨厌他的酸文假醋,我填了所理工类大学。毕业了,豆豆送给我一只书包,我喜欢的那种斜挎的大大的军绿的迷彩书包。中学期间我一直挎着这样一只书包,已经旧得翻起了毛边。可是,谁看见大学生挎书包的?书包夹层里还有一张她穿假军装的照片。我回送她一支钢笔,一首诗。后来豆豆说,我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诗人。
“豆豆说,她第一次看到我忧郁的眼睛忧郁的脸时就觉得我是一个诗人。我早忘了那首诗是怎么写的,可豆豆说,她永远都不会忘。”子寒继续转他的打火机,好像那是一只回忆的发生器。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陈燕利]
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理工大,而豆豆则去了外地一所优秀的外国语大学。从此我们一直没有再见面,但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大学毕业后,我进了现在这个单位,与世无争地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直到28岁。母亲开始着急我的终身大事,忙着找人托朋友帮我安排“相亲”,她总觉得我脑袋缺根弦,所以才找不到女朋友。其实,在大学的时候,我暗恋上一个女孩,我最要好的同学的女友。可能是受
武侠小说的影响,那时,我们骨子里浸透了“江湖侠义情结”,朋友之妻不可夺。我在爱的痛苦里度过了四年大学生活。后来,我见证了他们的婚礼,作为他的伴郎。因为我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这直接导致了母亲安排的相亲总是以失败告终,直到康馨出现。
“先后三次,她的照片被不同的媒人拿到我和母亲面前,母亲和我都有一种感觉,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否则怎么会这样?谁能抵挡得了这冥冥中不可抗的力量?”子寒一脸的困惑和迷惘。但是我父亲坚决不同意,理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虽然康馨对我的感觉还好,但我是不满意她。既然这样,我认为这桩婚姻,就是对康馨的不负责任,就算结了婚,我们也不会幸福的。当时要不是父亲强烈反对,我也许还会再考虑一下,可父亲的反对促成了我们的婚姻。2000年元旦,我和康馨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母亲多年的心愿解了,我的婚礼上她是最开心的人。
再相遇已是为人夫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安宁。康馨是个很会持家的女人,为人也娴静,我们的小家被她料理得井井有条。我想我应该是满足的,可是,我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少了点什么。我一直都在期待一种暗流汹涌又激情澎湃的东西来突破这种陈规的生活。
2000年4月1日,我生日的那天接到豆豆的电话,她说她准备去德国,当时她已经在外交部做了两年翻译。她说,她想回来看看母校,看看我。在电话的最后,我告诉她我结婚了。豆豆一定很意外,因为在电话那端她沉默了好久,但最后还是说回来时带礼物给我们。那个晚上,我失眠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陈燕利]
“五一”节,豆豆回来了,和我最后一次见她时相比,豆豆变了很多,似乎多了一点点女人味儿。但很快我就发现她的那份豪侠的气概一点都没减退。我陪她去了母校,我们的中学校门已经改头换面了,但教室还在那里。窗外依旧是开满了花,坐在那里,仿佛时光倒流,而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豆豆要我多陪她几天,她说这次出国,就不准备再回来了。
在离开的最后一天,在下榻的酒店里,豆豆对我说了这些年她对我的爱恋,她说她一直想告诉我,可是又怕吓到我,怕我以为她不庄重。现在,她觉得是时候了,却没想到我已结婚了。我是被她吓到了,可是随后心里却是巨大的热浪,好像你隔了几世,忽然找到了亲人。
“只是,我们之间却隔着……”子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踌躇了,用力望着我,我轻轻地笑了一下,想告诉他我脸上没有答案。其实,何必一定要说一个词呢,人与人之间的百千万种相处方式自有其专有名词,却也不必说出口。
那一夜,在豆豆的要求下,我没有走,我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清晨的时候,我醒了,却发现豆豆已经醒了好久,她一直在看着我,豆豆说:“要是我能真诚一点,勇敢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豆豆说:“如果现在我告诉你,你可不可以跟我走?”刹那间,扑面而来的是巨大的反差与矛盾。我承认在我的生活里我并不满足现在和妻的生活,当豆豆这个影响着我整个少年时代的女人把她自己整个献给我时我却没有接纳的勇气。我期待情感生活里的出口,可仅仅是个出口,我既没有办法为妻负责任也没有办法为豆豆负责任。在豆豆身上我看到了我的懦弱。也许,我并不爱豆豆,我所要的只是如同孩子在上课偷吃零食般的快感。
豆豆如期去了德国,我也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我们将再不会见面,在各自的生活里各自转身各自飞奔。 [请本文作者与本网联系 以便奉寄稿酬][责任编辑:陈燕利]
之后,我选择了将我和豆豆的事告诉康馨,但没有说那个未归之夜。再以后的日子,我安然地和妻在平静的生活里过着平静的日子,虽然少了许多的激情澎湃但我知道那是属于我的日子。有时我会想念豆豆,是一种真实的锥心的想念和疼痛,但我知道,此生我无法报偿她的情感,而她也只是成为了我对别样情感的一声叹息罢了。
子寒用摆弄了半天的 打火机点上一根烟,默默地抽了几口,才缓缓说道:“也许别人会说那一夜是我对妻子的背叛,但我认为不是,至少不全是。我这样说不是想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但我想人的情感这么复杂,除了所谓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之外,就没有第四类感情了吗?”
香烟燃起的烟雾在子寒的周围徐徐散开,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情感。
-记者手记
给子寒之外的子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被各种情感所激荡围绕,了解自己情感的过程其实也就是自身成长的过程。但不论我们如何成熟,总有一些情感让我们莫名欢喜或者莫名苦恼。
感情如何分类,没有定论,所谓友情、爱情和亲情的三分法也只是一种粗略的说法,同样的一种感情对不同的人来说,其中的细微之处却可能有着天壤之别。心灵是如此广大,有什么样的感情产生都不足为奇。只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要求一个“真”字,求一个“善”字,求“责任”二字,只有符合这些,这感情才是值得我们去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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